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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海陵王遷都中都（第1頁）

金熙宗皇統(tǒng)九年（1149年）冬，會寧府（今黑龍江阿城）的皇宮里殺氣騰騰。夜漏三刻（半夜十一點到凌晨一點），一個身披重甲的壯漢帶著十幾個刀斧手踹開皇帝寢殿的門，睡夢中的金熙宗完顏亶還沒看清來人，就被一刀劈中面門，血濺龍床。動手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堂弟——完顏亮。

完顏亮這人文武雙全，寫過"大柄若在手，清風滿天下"的詩，卻也藏著狼子野心。他是阿骨打的孫子，按輩分沾點皇位邊兒，可金熙宗晚年酗酒殺人，連功臣都殺了好幾個，朝堂上人人自危。完顏亮一看機會來了，一邊拉攏禁軍將領(lǐng)，一邊裝成忠臣孝子，暗地里卻在府里打造兵器，串通宮女摸清皇帝的作息。

弒君那天，他讓同伙在宮外放火，趁衛(wèi)兵救火的亂勁兒闖進宮。金熙宗臨死前抓起桌上的佩刀反抗，可惜手忙腳亂沒拔出來，就成了刀下鬼。完顏亮提著皇帝的腦袋走出寢殿，對著嚇傻的大臣們喊："熙宗失德，我已替天行道，誰不服？"大臣們誰敢不服？紛紛跪地磕頭，喊"萬歲"。

第二天，完顏亮登基，改元天德。他知道自己得位不正，上臺就大殺宗室——阿骨打的后代被他殺了一百多號，連剛出生的嬰兒都沒放過。有個叫完顏宗本的親王，被他騙進宮喝酒，喝完就被勒死了。朝堂上的椅子幾乎換了一半，全換成他的心腹。老百姓私下里叫他"廢帝"，他聽見了也不惱，只冷冷地說："我做的事，不是你們能懂的。"

坐穩(wěn)皇位后，完顏亮干了件讓所有人驚掉下巴的事——要把都城從會寧府遷到燕京（今北京）。大臣們炸開了鍋："燕京離蒙古和南宋太近，萬一打起來怎么辦？祖宗墳墓都在會寧，遷都是不孝??！"

完顏亮把桌子一拍："會寧這地方太偏僻，配不上我大金的氣派！燕京四通八達，才配當都城。"他其實有更深的算計：會寧是女真老貴族的地盤，遷都能擺脫他們的控制；燕京離中原近，方便南下打南宋——他早就想滅了南宋，統(tǒng)一中國，甚至夢見自己坐在臨安（今杭州）的皇宮里。

天德三年（1151年），遷都工程啟動。完顏亮下了道狠命令："一年之內(nèi)必須完工，耽誤工期的，工匠斬，監(jiān)工剮！"他還從全國抓了八十萬民夫，拉來無數(shù)木料、石料，光從涿州（今河北涿州）運一塊大石碑，就用了兩千人。宮殿的梁柱不夠，他居然拆了北宋汴京的宮殿，把木料運到燕京。

有個叫梁漢臣的漢人官員，給宮殿設(shè)計了"九龍殿"，比會寧的皇宮豪華十倍。完顏亮看了圖紙，笑著說："這才像個皇帝住的地方。"他還在燕京周圍修了護城河、城墻，把城郭擴到方圓三十里，取名"中都大興府"。

貞元元年（1153年），完顏亮正式遷都，浩浩蕩蕩的隊伍從會寧出發(fā)，走了兩個多月才到燕京。他剛進城就宣布："凡是愿意遷到中都的女真貴族，賞錢賞地；不愿意來的，削職為民！"這一下，逼著那些留戀老家的貴族全搬了家，女真族的政治中心徹底從東北轉(zhuǎn)到了中原。

可遷都只是開始，完顏亮的"作死之路"才剛起步。

第一作：改革過猛。他廢除了女真的"猛安謀克"世襲制，讓貴族子弟必須考試才能當官；還把朝廷官制改成和宋朝一樣的"三省六部制"，惹得老貴族怨聲載道。有個叫完顏雍（后來的金世宗）的宗室，因為不配合改革，被他罷官，差點殺了頭。

第二作：窮兵黷武。他看著地圖拍板："三年內(nèi)必須滅南宋！"為此，他在淮河邊上造了一千多艘戰(zhàn)船，強征了六十萬士兵，老百姓家的壯丁都被拉去當兵，農(nóng)田里全是雜草。有個地方官上書說"百姓快餓死了"，他直接把這人扔進了監(jiān)獄。

第三作：荒淫無道。他聽說自己的堂妹漂亮，就殺了堂妹的丈夫，把她搶進宮；還讓大臣的女兒輪流進宮"伺候"，不從的就滿門抄斬。連他親媽都罵他："你這么折騰，遲早要遭報應！"

正隆六年（1161年），完顏亮帶著大軍南下攻宋，號稱"百萬雄師"?？伤麆傋叩讲墒墸ń癜不振R鞍山），就傳來個晴天霹靂——完顏雍在遼陽（今遼寧遼陽）稱帝了！

這完顏雍是阿骨打的孫子，一直被完顏亮打壓，早就憋著一股氣。完顏亮南征時，把遼陽的兵力調(diào)得差不多了，當?shù)氐呐尜F族趁機擁立完顏雍，還把完顏亮的親信全殺了。完顏雍登基后，改元大定，就是后來的金世宗。

消息傳到前線，金兵炸了鍋——誰愿意跟著一個快完蛋的皇帝打仗？士兵們紛紛逃跑，有的甚至直接投降南宋。完顏亮氣得發(fā)瘋，下令："敢后退一步者，殺！"可他越逼，逃的人越多。

這時候，南宋出了個叫虞允文的文官，本來是去勞軍的，見金兵要渡江，硬是帶著一群殘兵把金兵的戰(zhàn)船燒了個精光。完顏亮的"滅宋夢"徹底碎了，他想回北方收拾完顏雍，可士兵們不干了。

同年十一月，幾個將領(lǐng)夜里闖進完顏亮的大帳，一刀結(jié)果了他的性命。這個當了十二年皇帝的野心家，死的時候才四十歲。他的尸體被裹在涼席里，扔在了江邊，后來金世宗把他追貶為"海陵王"（"海陵"是貶義詞，意思是荒淫暴虐）。

完顏亮雖然是個暴君，但遷都燕京這事兒，卻歪打正著改變了歷史。中都（后來的北京）從此成了北方王朝的都城，元朝、明朝、清朝都接著用，直到今天還是首都。

金世宗上臺后，一邊收拾完顏亮留下的爛攤子，一邊保留了中都的都城地位。他還修復了被完顏亮破壞的宮殿，減輕賦稅，讓老百姓喘了口氣。有人勸他遷回會寧，他說："中都四通八達，是老天爺選的好地方，遷回去才是傻事。"

不過，完顏亮當年造的那些豪華宮殿，后來大多毀于戰(zhàn)火。蒙古攻金的時候，中都被圍了半年，宮殿被燒了個精光，只剩下一些斷壁殘垣。但這座城市的骨架保留了下來，為后來的元大都打下了基礎(ch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