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元大赦:頒布《泰始改元詔》,大赦天下,免除百姓一半田租。
(“圜丘”讀玉an
qiu,“圜”通“圓”;“燔柴”讀fan
chai,指焚燒柴堆;“冊文”即禪位詔書,用竹簡書寫,故從“冊”。)
(二)“白板天子”的讖緯傳聞
野史中流傳一則奇事:司馬炎登基時,掌管玉璽的官員突然奏報:“傳國玉璽‘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八字中,‘永’字左上角崩缺,似有‘永昌不永’之兆。”司馬炎不悅,命人以黃金修補。更詭異的是,當(dāng)他駕臨太極殿接受朝賀時,殿上懸掛的十二幅帷幔竟無風(fēng)自落,露出素白的墻壁。侍中張華為化解尷尬,急奏:“昔武王克商,帷幔墜而天命顯,今陛下革故鼎新,‘白板’者,白為金德之色,正應(yīng)晉朝金德王天下也!”(《搜神記》注:“白板天子”后成為典故,指登基時無玉璽或儀軌不全的皇帝,如東晉元帝司馬睿渡江時,傳國玉璽在北方,時人亦稱其“白板天子”。)
(三)曹魏末帝的結(jié)局之謎
禪位后,曹奐被降為陳留王,遷居金墉城(洛陽西北小城,原為曹魏冷宮)。司馬炎表面優(yōu)待,允其“使用天子旌旗,行魏正朔,上書不稱臣”(《三國志·三少帝紀(jì)》),實則派禁軍監(jiān)視。民間傳說曹奐曾作《潛龍詩》:“傷哉龍受困,不能躍深淵。上不飛天漢,下不見于田……”司馬炎聞之,命人送去毒酒,卻被曹奐擲于地上:“吾知汝意,然魏氏待汝家不薄,何忍至此?”最終曹奐“憂憤成疾”而死,時年五十八歲(《魏氏春秋》稱其“年逾耳順,得以善終”,與民間傳說矛盾)。
四、開國新政:泰始年間的治道與隱患
(一)“戶調(diào)式”的經(jīng)濟(jì)改革
司馬炎登基后,頒布“戶調(diào)式”制度,包括三項內(nèi)容:
1。
占田制:男子可占田七十畝,女子三十畝,超出部分納稅(試圖抑制土地兼并);
2。
戶調(diào)制:每戶每年納絹三匹、綿三斤,按戶等高低調(diào)整(替代曹魏的“租調(diào)制”);
3。
蔭客制:士族可按品級蔭庇親屬、佃客,最多至五千戶(換取門閥支持)。
(歷史評注:唐杜佑《通典》稱:“泰始之制,可謂寬仁,然蔭客過濫,終成尾大不掉之患?!贝酥齐m暫時緩和了矛盾,卻為西晉中后期的土地兼并埋下禍根。)
(二)“焚裘示儉”的作秀風(fēng)波
為扭轉(zhuǎn)曹魏末年的奢靡之風(fēng),司馬炎曾上演“焚裘示儉”的戲碼。據(jù)《晉書·武帝紀(jì)》載,太醫(yī)司馬程據(jù)獻(xiàn)“雉頭裘”,用野雞毛織成,光彩奪目。司馬炎當(dāng)眾將其焚毀于殿前,下詔:“異服奇技,典制所禁,其宣示內(nèi)外,勿復(fù)有獻(xiàn)?!钡S刺的是,十年后他便沉溺后宮,“掖庭殆將萬人”(《晉書·后妃傳》),開創(chuàng)了“羊車望幸”的荒唐典故(見下章)。時人作《錢神論》諷曰:“親幸者非財不行,流涕者唯錢而已?!?/p>
(三)分封諸王的致命隱患
司馬炎吸取曹魏“孤立而亡”的教訓(xùn),大封宗室二十七人為王,允許王國置軍隊,大者轄五郡,小者轄三郡。其中,叔父司馬干為平原王,弟司馬攸為齊王,子司馬衷為太子。此舉本意是“藩屏帝室”,卻為后來的“八王之亂”埋下禍根?!顿Y治通鑒》評:“晉武帝鑒魏氏孤立之敝,故大封宗室,授以職任,殊不知枝葉過盛,終成反噬?!?/p>
五、歷史余響:從“受禪”到“失德”的輪回
泰始開國的儀軌,表面是對上古禪讓傳統(tǒng)的繼承,實則是權(quán)臣篡位的標(biāo)準(zhǔn)化流程。從王莽“居攝”到曹丕代漢,再到司馬炎受禪,九錫與禪讓已成為王朝更迭的“合法”外衣。唐代柳宗元在《封建論》中尖銳指出:“魏、晉之君,其去圣人遠(yuǎn)矣,所置諸侯,率多驕淫失道,何足為法?”
值得深思的是,司馬炎登基時,曾問司隸校尉劉毅:“朕可方漢之何帝?”劉毅答:“可方桓、靈?!彼抉R炎不悅:“何至于此?”劉毅曰:“桓、靈賣官,錢入官庫;陛下賣官,錢入私門。以此言之,殆不如也。”(《晉書·劉毅傳》)這段對話揭示了泰始開國的本質(zhì)——看似煌煌大典,實則是權(quán)力私欲的合法化包裝。當(dāng)銅駝流淚的異聞成為歷史陳跡,西晉王朝已在“開國即盛世,盛世即隱患”的怪圈中,悄然走向覆滅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