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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平王東遷：周王室卷鋪蓋搬家背后的窩囊事兒（第1頁）

一、鎬京被砸成爛攤子：犬戎搶完放火的現(xiàn)場有多慘？

周幽王被犬戎殺了之后，鎬京（今西安）成了一片焦土。1984年陜西扶風發(fā)掘的西周宮殿遺址，晚期地層全是紅燒土和砸碎的青銅禮器，有個青銅簋（gui）上還留著犬戎砍砸的痕跡，紋飾里的饕餮紋都缺了半拉腦袋。更慘的是老百姓，《詩經(jīng)·小雅》里說「靡室靡家，獫狁之故」，房子被燒了，家也沒了，全是犬戎鬧的。

平王他爹幽王死得窩囊，他自己更憋屈。犬戎走后，鎬京西邊全是羌戎部落，時不時來搶東西，東邊的鄭國、晉國雖然說是親戚，可都忙著搶地盤。平王算了筆賬：鎬京離犬戎太近，糧食也不夠吃，不如學祖宗武王，把都城遷到洛陽（洛邑），那兒是天下中心，糧食產(chǎn)區(qū)，還能躲開西邊的蠻子。

二、搬家沒卡車怎么辦？鄭武公幫忙搬家卻偷拿家具

平王東遷那年（公元前770年），場面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天子的馬車破破爛爛，拉車的馬瘦得跟柴火棍似的，隨行的大臣們背著包袱，像逃難的叫花子。幸好有鄭國國君鄭武公幫忙——鄭國是平王的親舅舅（鄭武公他媽是平王奶奶），帶著人馬糧草來接應。

但鄭武公可不是白幫忙?！妒酚洝む嵤兰摇氛f他「東遷其民，而取其地」，借著搬家的由頭，把周朝西邊的地盤偷偷占了。1996年陜西隴縣出土的「秦公镈」銘文，提到「賞宅受國」，說的是秦國因為護送平王有功，被賞了西周舊地，可實際上這些地早被鄭、晉搶得差不多了，平王就是拿空手套白狼。

最有意思的是搬家路上的「文物損失」。洛陽東周王城遺址出土的平王時期青銅鼎，樣式比西周鼎簡單多了，紋飾也粗糙，明顯是倉促鑄造的。而陜西眉縣出土的「單五父壺」，本是西周王室重器，卻在鄭國墓葬里發(fā)現(xiàn)，八成是鄭武公搬家時順走的「家具」。

三、東周王室多窮？天子找諸侯借錢下葬的窩囊事

遷到洛陽后，周王室的地盤只剩幾百里，跟個小諸侯差不多。平王想修宮殿，沒錢；想祭祀祖先，沒錢；甚至他孫子周桓王死了，下葬費都湊不齊，只好找魯國借錢。《春秋》里記著「王崩，不赴于諸侯，魯國乞糴于周」，天子死了都沒錢發(fā)訃告，得找諸侯討飯吃，這面子丟到家了。

1957年洛陽出土的「王孫誥編鐘」，銘文里說「余獻鐘于天王」，是楚國諸侯給周王送的禮，說明周王室窮得要靠諸侯施舍。更慘的是王室成員的墓葬，洛陽金村出土的東周天子墓，隨葬品只有普通青銅鼎，跟西周天子的九鼎八簋沒法比，有個墓室里甚至用陶鼎代替青銅禮器，這在西周可是庶民才用的東西。

四、周鄭交質(zhì)：天子跟諸侯互換人質(zhì)的荒唐事

平王東遷后，最依賴的是鄭國，但鄭莊公（鄭武公兒子）越來越跋扈，不把天子放眼里。平王想重用虢國國君分鄭莊公的權(quán)，鄭莊公不干了，跑去質(zhì)問平王。平王嚇得趕緊否認：「沒那事兒！」為了表示信任，雙方玩了個奇葩操作——「周鄭交質(zhì)」：平王把兒子狐送到鄭國當人質(zhì)，鄭莊公把兒子忽送到周朝當人質(zhì)。

這事兒《左傳》寫得明明白白，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天子跟諸侯互換人質(zhì)。1971年河南新鄭出土的「鄭伯克段于鄢」青銅器，銘文里鄭莊公自稱「伯」，按禮制，周王以下是公、侯、伯、子、男，鄭莊公只是伯爵，卻敢跟天子叫板，可見周王室有多沒地位。更諷刺的是，平王的兒子狐在鄭國病死了，平王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連個說法都不敢要。

五、楚王問鼎：諸侯公開問天子九鼎有多重的挑釁

到了楚莊王時期，楚國強大起來，帶兵跑到洛陽郊外閱兵，故意問周王室的使者王孫滿：「聽說大禹鑄了九鼎，這玩意兒到底有多重??？」這話意思很明顯：想搶天子的寶座。王孫滿只好打哈哈：「鼎的輕重不重要，重要的是德行。」楚莊王冷笑：「別廢話，把鼎上的紋飾給我說說，我回去也鑄一套！」

這就是「楚王問鼎」的典故。1933年安徽壽縣出土的「楚王酓鼎」，高113厘米，是春秋最大的鼎，紋飾跟周鼎幾乎一樣，明顯是模仿天子九鼎。周王室面對這種挑釁，只能忍氣吞聲，就像現(xiàn)在小老板被大客戶欺負，敢怒不敢言。

六、考古實證：洛陽王城遺址里的東周憋屈史

洛陽東周王城遺址挖出來的城墻，比西周鎬京城墻薄了一半，城壕也淺，明顯是沒錢修結(jié)實。宮殿區(qū)出土的瓦當，上面刻著「周」字，卻做工粗糙，好多邊緣都沒打磨平。最打臉的是祭祀?yún)^(qū)，本該祭天的地方，卻挖出大量豬牛羊的骨頭，按禮制，天子祭天該用「太牢」（牛、羊、豕），可東周天子連牛都快用不起了，祭祀用的牛骨好多都有營養(yǎng)不良的痕跡。

更有意思的是墓葬區(qū)，天子墓旁邊就是鄭國、晉國的陪葬墓，諸侯墓的規(guī)模比天子墓還大，隨葬品也更豪華。1978年洛陽金村出土的「錯金銀銅舟」，紋飾精美絕倫，本該是天子用的，卻在鄭國貴族墓里發(fā)現(xiàn)，可見周王室的寶貝早被諸侯順走了。

結(jié)語：從天子到「周掌柜」的窩囊轉(zhuǎn)型

平王東遷表面是遷都，實則是周王室從「天下共主」淪為「洛陽掌柜」的開始。過去天子說一不二，現(xiàn)在得看諸侯臉色；過去九鼎鎮(zhèn)國，現(xiàn)在得靠諸侯施舍；過去「禮樂征伐自天子出」，現(xiàn)在「自諸侯出」。

但這窩囊日子也催生了新變化：周王室沒了約束力，諸侯們各顯神通，才有了后來的春秋五霸、戰(zhàn)國七雄，才有了百家爭鳴的思想大爆發(fā)。就像老話說的「破而后立」，周王室這一垮，中國歷史反而從「青銅禮樂」的規(guī)矩里蹦出來，走向了更熱鬧的大爭之世?，F(xiàn)在去洛陽王城公園，還能看見東周城墻的土堆，那矮矮的土墻，就像周王室憋屈的背影，默默站了兩千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