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棋盤上的百萬兵
太元八年(公元383年)秋,建康城的梧桐葉剛?cè)旧辖瘘S,秦淮河畔的烏衣巷卻已飄起寒意。前秦皇帝苻堅親率號稱百萬的大軍南下,揚言“以吾之眾,投鞭于江,足斷其流”,消息傳到東晉朝堂,滿朝文武像被兜頭澆了盆冰水,唯有宰相謝安在東山別墅擺開棋枰,把侄子謝玄叫來:“玄啊,陪我下盤棋,賭注就押這東山別業(yè)?!?/p>
謝安此時年近花甲,須發(fā)斑白卻眼神透亮。他半生隱居?xùn)|山,四十歲才出山,如今官至太保,人稱“風(fēng)流宰相”?!稌x書》說他“性沉靜,善應(yīng)事”,可此刻棋盤上黑白子交錯,他捏著枚白子沉吟:“苻堅雖人多,但師出無名,北方各族人心不齊,沒什么好怕的?!?/p>
暗藏玄機(jī)的棋局:
謝玄雖是北府兵統(tǒng)帥,此刻卻額頭冒汗。他知道叔父看似下棋,實則早已布下天羅地網(wǎng)——讓弟弟謝石當(dāng)征討大都督,自己總督江北軍事,還偷偷派降將朱序潛伏在前秦軍中。這手“閑敲棋子落燈花”的淡定,分明是東晉版的“空城計”。
更絕的是謝安的棋路。平時棋力稍遜謝玄的他,這局卻招招藏著殺招,時而用“小飛”試探,時而用“大斜”強(qiáng)攻,逼得謝玄連連長考。旁邊觀戰(zhàn)的名士們私下嘀咕:“安石公哪是在下棋,分明是拿棋盤教玄兒破敵呢!”
二、北府兵的逆襲
謝安敢跟苻堅叫板,靠的是支特殊的隊伍——北府兵。這支部隊由謝玄在廣陵(今揚州)組建,士兵大多是北方南渡的流民,個個跟胡人拼過命,悍不畏死。《資治通鑒》說他們“驍勇冠世,未嘗敗績”,簡直是東晉的“鐵血勁旅”。
練兵有妙招:
1。
鄉(xiāng)黨編伍:按流民的老家組隊,像“彭城營”“高平隊”,同鄉(xiāng)同里互相照應(yīng),士氣賊高;
2。
勁弩破騎:特制“萬鈞神弩”,能射穿胡騎的重甲,后來在淝水之戰(zhàn)讓前秦騎兵吃盡苦頭;
3。
恩威并施:謝玄常跟士兵同吃同住,又定下“連坐法”,一人后退全隊問斬,所以軍令一下,沒人敢含糊。
洛澗之戰(zhàn)是北府兵的首秀。劉牢之帶五千人夜襲前秦五萬大軍,殺了主將梁成,前秦軍自相踐踏,“僵尸蔽野,水為之不流”。捷報傳到東山,謝安正跟客人下棋,看完軍報隨手扔桌上,輕描淡寫一句:“孩子們把前秦前鋒打敗了?!笨腿梭@得站起來,他卻非要下完殘棋。
三、風(fēng)聲鶴唳的大崩潰
淝水之戰(zhàn)的高潮,成了古代戰(zhàn)爭史上最荒唐的潰敗。苻堅聽信朱序的“建議”,下令大軍后撤讓晉軍渡河,沒想到一退就像決堤的洪水,收不住了。《晉書·苻堅載記》里寫:“秦兵遂潰,自相蹈藉而死者,蔽野塞川。跑的人聽見風(fēng)聲和鶴叫,都以為晉兵追來了?!?/p>
崩潰現(xiàn)場還原:
1。
陣腳大亂:前秦士兵大多是被強(qiáng)征來的各族百姓,本就不想打仗,一聽撤退就搶著跑,騎兵踩步兵,步兵撞輜重,營壘瞬間垮了;
2。
草木皆兵:苻堅登上壽陽城一看,八公山上風(fēng)吹草動,竟以為是晉軍埋伏,嚇得臉都白了:“這也是強(qiáng)敵啊,怎么說人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