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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李晟（shèng）雪夜復京師（第1頁）

一、隴右孤兒的崛起：從裨將到勤王主帥

天寶十五年的隴右軍營，一個十六歲少年手刃吐蕃將領，提著首級歸來。主將王忠嗣拍著他的肩膀嘆道：“此萬人敵也！”這少年便是李晟，其父李欽在開元年間戰(zhàn)死于吐蕃，他以父蔭從軍，靠勇武一步步晉升?！杜f唐書·李晟傳》記載他“性雄烈，善騎射，幼從軍，歷事河西、隴右節(jié)度使”，而野史《唐語林》更說他少年時曾一箭射穿七層鎧甲，被稱為“小李廣”。

建中四年涇原兵變時，李晟正任神策軍都將，率部駐守潼關。當?shù)伦谔油钐?，朱泚（ci）稱帝的消息傳來，他咬破手指寫下血書：“臣晟不誅逆賊，誓不生還！”當時他的家人都在長安被朱泚扣為人質，部將勸他先救家人，他卻道：“天子蒙塵，何暇顧家！”（《資治通鑒》）這種舍家為國的決絕，讓士兵們潸然淚下。

二、奉天城外的疑兵：虛張聲勢的解圍計

興元元年正月，李晟率四千神策軍抵達奉天外圍。此時朱泚已圍城月余，城中糧盡，德宗只能吃野菜粥。李晟知道硬拼不行，便玩起了心理戰(zhàn)：他讓士兵每天在城外擂鼓吶喊，卻不出戰(zhàn)，又派人在長安城外張貼告示：“李太尉率十萬大軍至！”（《奉天錄》）

朱泚登上城樓眺望，只見唐軍旌旗遍野，煙塵蔽天，嚇得立刻分兵防守。李晟趁機派死士混入城中，告訴德宗：“陛下勿憂，臣已斷賊糧道，不日即可破城?！逼鋵嵁敃r他兵力不足萬，卻用疑兵之計牽制了朱泚主力，為后續(xù)反攻贏得了時間。

三、治軍如神的鐵律：菜圃中的斬仆令

李晟駐軍渭北時，曾有部將搶劫百姓菜圃。他得知后，立刻下令將那部將斬首示眾。《李晟碑》記載了他的軍令：“令行禁止，秋毫無犯，違令者，雖親必罰?！庇写嗡耐馍噶塑娨?guī)，監(jiān)軍使求情：“元帥至親，可否從輕？”李晟卻道：“軍法無親，甥罪與卒同?！弊罱K還是斬了外甥，從此全軍肅然。

更絕的是他的“賞罰分明”。有個士兵在戰(zhàn)場上救了他的命，他立刻解下自己的金帶賞賜，又提拔為牙將?！短茋费a》說他軍中“有功者賞不逾時，有罪者刑不避貴”，這種治軍之道，讓神策軍成為當時最精銳的部隊。

四、雪夜奇襲的密謀：寒夜里的燭影斧聲

同年四月，李晟見時機成熟，召集諸將議事。他指著地圖說：“朱泚主力在城東，城西禁苑防御薄弱，吾欲雪夜從苑墻缺口攻入?！辈繉⑼鮼兀╞i）道：“苑墻雖缺，賊必設伏，不可輕進?！崩铌蓞s笑道：“正因其必設伏，吾偏從彼處入，出其不意?！保ā杜f唐書·李晟傳》）

奇襲前三天，他故意派使者去見朱泚，假裝商議投降，麻痹敵人。同時命人打造云梯、鉤繩，又讓士兵在夜間練習攀爬。野史《云仙雜記》記載，他還讓廚子制作“耐寒餅”，用牛羊肉和炒熟的麥粉制成，士兵揣在懷里，雪夜行軍時仍可食用，這便是最早的“軍糧壓縮餅干”。

五、光泰門的血戰(zhàn)：雪地里的白刃交鋒

五月二十日夜，大雪紛飛，李晟親率三千死士出發(fā)。《資治通鑒》描繪了當時的場景：“夜，大雪，城上矢石如雨，晟抱薪塞塹，身先士卒，城遂破?！彼麄儚慕肺鞅苯堑墓馓╅T攻入，朱泚部將張庭芝率精銳抵抗，雙方在雪地里展開白刃戰(zhàn)。

李晟的兒子李憑率騎兵沖陣，頭盔被敵箭射穿，血流滿面，仍大喊“父在，何敢退！”士兵們見狀士氣大振。朱泚親自登城督戰(zhàn)，卻見唐軍如潮水般涌入，知道大勢已去，連忙帶著殘兵從通化門逃跑。

六、收復京師的約法：將軍府中的安民令

唐軍入城時，李晟立刻下令：“不得殺掠百姓，不得驚動陵寢，不得私取府庫。”《李晟傳》記載，有個士兵偷了百姓一尺絹，被他當場處斬。他還派人保護住在長安的回紇使者，對部將說：“外夷賓客，不可驚擾，此乃示我大唐氣度。”

德宗從奉天回到長安，在大明宮接見李晟?；实劾氖挚薜溃骸半拊僭旒覈?，皆卿之力！”李晟卻跪地磕頭：“臣為陛下臣子，此乃分內(nèi)之事。唯愿陛下戒驕逸，納忠言，以安社稷。”（《新唐書·李晟傳》）這種功高不震主的智慧，讓他得以善終。

七、畫像凌煙閣的榮耀：鐵血后的君臣相得

貞元元年，德宗下旨將李晟畫像掛入凌煙閣，這是對功臣的最高禮遇?！短茣酚涊d，德宗還賜他“鐵券”，也就是免死金牌，李晟卻上表推辭：“臣幸逢圣明，何需此券，愿陛下藏此券，以勸忠臣?！?/p>

他的后代也多有建樹，兒子李愬（su）后來在“雪夜入蔡州”中大敗吳元濟，完成了憲宗時期的削藩大業(yè)。民間傳說李晟是“白虎星”轉世，《鑄鼎余聞》說他死后成為“武穆王”，掌管人間兵戈之事，這當然是百姓對他的神化。

八、歷史長河中的將星：忠勇精神的現(xiàn)世回響

李晟的忠勇，成為后世武將的楷模。北宋名將狄青曾說：“吾每讀《李晟傳》，未嘗不泣下，恨不與之同時。”明代戚繼光在《練兵實紀》中多次引用李晟的治軍方法，稱其“賞罰分明，古今罕有”。

如今在陜西高陵的李晟墓，仍矗立著由裴度撰寫、柳公權書寫的《李晟碑》，碑文記載了他的功績，其中“鐵馬雪夜，復我京師”八字尤為醒目。當?shù)匕傩罩两窳鱾髦袄铌裳┮故臻L安”的戲曲，唱詞里描述他“踏雪無痕，用兵如神”。

從隴右孤兒到鐵血元帥，李晟用一生詮釋了“忠”與“勇”。他的雪夜奇襲，不僅收復了京師，更重塑了唐室的威嚴。當我們今天回望那段歷史，仿佛仍能看到雪夜中那支軍紀嚴明的軍隊，以及那位“不顧家、不戀權、只知報國”的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