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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方臘起義和梁山好漢（第1頁）

北宋宣和年間的江南，最讓百姓恨得牙癢癢的不是隔壁老王，而是皇帝老兒的"花石綱"。這玩意兒說白了就是皇家快遞——徽宗要建艮岳，派朱勔（miǎn）在江南搜羅奇花異石，用大船運到汴京。一塊太湖石從蘇州運到開封，得拆橋毀路，征調(diào)幾千民夫，沿途百姓簡直欲哭無淚。

杭州有個漆匠叫方臘，某天正在給家具上漆，突然聽見街上傳來哭喊聲。出去一看，只見官兵正搶老百姓的花盆："這盆里的蘭花不錯，皇上喜歡！"有個老頭上去理論，被官兵一棍子打倒："老東西，敢擋花石綱，不要命了？"方臘趕緊把老頭扶回家，老頭咳著血說："方師傅，你看這世道，還能活嗎？"

方臘回到漆園，越想越氣。他本是明教（摩尼教）的教徒，這教主張"明暗二宗"，相信光明終將戰(zhàn)勝黑暗。看著百姓被花石綱逼得家破人亡，他決定搞個大動作。某天夜里，他把教眾召集到漆園，點上蠟燭說："各位兄弟姐妹，皇上蓋艮岳，弄得我們賣兒賣女，這日子還能過嗎？"眾人齊聲喊："不能過了！"方臘一拍桌子："那就反了他娘的！我聽說過，天下國家，就像一家，皇帝老兒霸占我們的家產(chǎn)，我們能答應(yīng)嗎？"

這時有人嘀咕："方大哥，官兵有武器，我們只有鋤頭啊。"方臘冷笑："當年陳勝吳廣只有木棍，不也掀了秦朝？現(xiàn)在江南百姓被花石綱逼得家破人亡了，只要我們振臂一呼，怕他個鳥！"說著拿出一張畫，上面畫著一個巨人踩死幾條毒蛇，"這就是光明大神，會保佑我們的！"

宣和二年（1120年）十月，方臘在睦（mu）州青溪揭竿而起，自稱"圣公"，建元"永樂"。這年號有點眼熟——后來明朝有個永樂大帝，不過方臘比他早了兩百多年。起義軍頭裹紅巾，拿著鋤頭鐮刀，第一仗就打下了青溪縣，殺了縣令陳光。

消息傳到杭州，知州陳建嚇尿了，趕緊派兵鎮(zhèn)壓。沒想到官兵剛到青溪，就被起義軍包圍。方臘站在高處大喊："弟兄們，官兵搶我們的糧食，我們就搶他們的武器！"起義軍嗷嗷叫著沖上去，官兵一看對方人多，掉頭就跑，把武器盔甲扔了一路。方臘撿起一把鋼刀，笑道："看見沒？官府給我們送裝備了！"

起義軍越戰(zhàn)越勇，不到十天就打下了睦州、歙（shè）州。方臘搞起了"戰(zhàn)時共產(chǎn)主義"：沒收官吏和地主的財產(chǎn)，分給百姓；開倉放糧，救濟災(zāi)民。百姓紛紛加入，起義軍很快發(fā)展到幾十萬人。方臘趁熱打鐵，分兵攻打杭州，守將棄城而逃，起義軍占領(lǐng)杭州后，殺了作惡多端的朱勔家眷，百姓拍手稱快。

這時的方臘已經(jīng)成了"農(nóng)民起義界"的頂流。他發(fā)布"討宋檄文"，里面說："花石綱之害，甚于毒蛇猛獸。陛下（指徽宗）不恤民力，專為游觀，百姓何罪，遭此荼毒？"這篇檄文被廣泛轉(zhuǎn)發(fā)，江南百姓紛紛點贊："方圣公說得對！"就連一些小官吏也覺得有理，主動打開城門迎接起義軍。

徽宗聽說方臘打下杭州，正在艮岳賞石的手一抖，把剛得到的"靈璧石"摔碎了。"反了反了！"他趕緊派童貫率十五萬大軍南下鎮(zhèn)壓。童貫這人雖然是太監(jiān)，但打仗有點本事，曾率軍收復(fù)青唐。他臨走前，徽宗拉著他的手說："童愛卿，江南就靠你了，要是平不了方臘，你就別回來了！"

童貫到了江南，第一件事就是下"罪己詔"，把花石綱的鍋甩給朱勔："陛下知道錯了，都是朱勔那小子惹的禍，現(xiàn)在罷免他的官職，花石綱也停了。"江南百姓一看，喲，皇帝認錯了？有些動搖的人就不想跟著方臘干了。方臘氣得罵娘："童貫這老太監(jiān)，玩陰的！"

但起義軍畢竟是農(nóng)民軍，缺乏正規(guī)訓練。童貫派大將王稟攻打杭州，起義軍在城外列陣，方臘親自擂鼓。王稟令旗一揮，宋軍的床子弩（巨型弩箭）呼嘯而出，起義軍的盾牌根本擋不住，頓時死傷一片。方臘一看硬拼不行，下令回城死守。宋軍架起云梯攻城，起義軍往下扔石頭滾木，還用"灰瓶"（裝滿石灰的瓶子）砸宋軍，雙方激戰(zhàn)三天三夜，杭州城還是被攻破了。

方臘率殘部退到青溪幫源洞，這地方山高林密，易守難攻。童貫派人探路，找到一個熟悉地形的叛徒，從小路包抄。宣和三年（1121年）四月，方臘在洞中被擒，押往汴京。臨刑前，他對著圍觀的百姓大喊："我方臘為百姓而起，雖死無憾！你們記住，官家（指皇帝）才是最大的賊！"

就在方臘起義的同時，北方的梁山泊也熱鬧起來。這地方本是黃河決口形成的湖泊，蘆葦叢生，適合藏人。宣和元年（1119年），有個叫宋江的漢子帶著三十六個人到此落腳，搞起了"梁山泊有限責任公司"，主營業(yè)務(wù)是"劫富濟貧"。

關(guān)于宋江的出身，《宋史》說他是"淮南盜"，但《水滸傳》說他是山東鄆城押司，相當于縣政府秘書。這哥們兒長得黑矮，卻有"及時雨"的外號——誰缺錢了找他，他都能幫忙。有次晁蓋劫了生辰綱，被官府追殺，宋江通風報信，救了晁蓋一命。后來晁蓋在梁山當老大，宋江因為殺了閻婆惜，也來投奔。

梁山的"創(chuàng)業(yè)故事"充滿了傳奇色彩。林沖火并王倫，推舉晁蓋為寨主；武松打虎后加入；魯智深倒拔垂楊柳；李逵沂嶺殺四虎。。。。。。這些故事雖然是《水滸傳》編的，但反映了百姓對英雄的向往。最經(jīng)典的是"江州劫法場"：宋江在潯陽樓題反詩被抓，梁山好漢從四面八方趕來，劫了法場，那場面比現(xiàn)在的"粉絲接機"還熱鬧。

梁山最牛的不是人多，而是"人才結(jié)構(gòu)"合理：有軍師吳用（相當于公司總裁），有武將林沖、關(guān)勝（業(yè)務(wù)骨干），有后勤戴宗（快遞小哥），還有專業(yè)人才蕭讓（書法家）、金大堅（雕刻家）。他們打出"替天行道"的大旗，專殺貪官污吏，開倉放糧，很快聚集了一百單八將，成了北宋末年最大的"民間創(chuàng)業(yè)團隊"。

宋江當上梁山寨主后，面臨一個關(guān)鍵選擇：是繼續(xù)當"山大王"，還是接受朝廷招安？李逵很直接："招安招安，招個鳥安！不如殺進東京，奪了鳥位！"但宋江有自己的想法："兄弟們，我們總不能一輩子當強盜吧？要是能為國家效力，也好光宗耀祖。"

宣和三年（1121年），宋江率軍攻打海州（今江蘇連云港），知州張叔夜設(shè)下埋伏。他先派小股部隊引誘宋江上岸，然后一把火燒了梁山的戰(zhàn)船。宋江一看退路沒了，軍心大亂，張叔夜趁機勸降："宋大哥，你這隊伍雖然猛，但終究不是正規(guī)軍，不如接受招安，為朝廷效力，也算是洗白了。"宋江想想也是，就帶著弟兄們投降了。

關(guān)于宋江投降后的去向，正史和小說不一樣。《宋史》說他投降后參與了平定方臘的戰(zhàn)斗，而《水滸傳》說他被派去征遼、征方臘，最后被高俅毒死。其實真實的宋江起義規(guī)模不大，影響力遠不如方臘，只是因為《水滸傳》的演繹，才成了家喻戶曉的傳奇。

方臘和宋江起義，雖然都被鎮(zhèn)壓了，但給北宋王朝來了個"雙擊666"——直接加速了它的滅亡。方臘起義席卷江南，摧毀了北宋的經(jīng)濟命脈，光是軍費就花了六百萬貫，相當于朝廷兩年的財政收入。宋江起義雖然規(guī)模小，但動搖了北方的統(tǒng)治，讓金兵看到了北宋的外強中干。

更嚴重的是，北宋為了鎮(zhèn)壓起義，把原本用于抗遼的軍隊調(diào)到江南，導致北方防務(wù)空虛。宣和四年（1122年），童貫率軍北伐遼國，結(jié)果被遼軍打得大敗，暴露了宋軍的真實水平。金兵一看："喲，原來北宋這么菜？"于是在宣和七年（1125年）南下，發(fā)動了靖康之變。

有意思的是，方臘和宋江成了后世農(nóng)民起義的"模板"。明末李自成起義，自稱"闖王"，學方臘搞"均田免糧"；清末太平天國起義，學方臘用宗教組織群眾。而宋江的"招安"模式，也被很多起義軍借鑒——打不過就投降，投降后再反，反復(fù)橫跳。

《水滸傳》作為中國四大名著之一，其實是"歷史同人小說"。施耐庵寫這本書時，參考了《宋史》《宣和遺事》等史料，又加入了民間傳說，把宋江起義從"地方小沖突"寫成了"全國大事件"。比如歷史上的梁山只有三十六將，小說擴成了一百單八將；歷史上宋江沒打方臘，小說讓他去打了，還死了七十多個弟兄。

這種"藝術(shù)加工"帶來了有趣的效果：很多人把《水滸傳》當正史看，以為宋江真的那么牛，方臘真的被梁山好漢打敗。其實方臘起義規(guī)模比宋江大得多，鎮(zhèn)壓他的是童貫的正規(guī)軍，和梁山?jīng)]半毛錢關(guān)系。但老百姓不管這些，所以《水滸傳》成了經(jīng)典。

方臘和宋江起義，本質(zhì)上是北宋民生危機的總爆發(fā)?；兆跁r期，土地兼并嚴重，大量農(nóng)民失去土地；花石綱、歲幣（給遼和西夏的保護費）等苛捐雜稅，讓百姓不堪重負。方臘在起義時說："子弟耕織，終歲勞苦，略無飽暖，皆為陛下所奪。"這話道出了農(nóng)民起義的根本原因——活不下去了，只能造反。

這讓人想起西漢的賈誼在《過秦論》里說的："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北宋到了徽宗時期，已經(jīng)失去了"仁義"，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結(jié)果就是官逼民反。方臘和宋江雖然失敗了，但他們用鮮血告訴朝廷：老百姓不是韭菜，割多了也會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