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過歸墟邊緣時,海水突然變了顏色。原本靛藍的海面漸漸翻出暗紅,像摻了血的綢緞,浪頭拍在船板上的聲音也變了調(diào),不再是
“嘩嘩”
的輕響,而是沉悶的
“咚咚”
聲,像是有巨物在水下捶打船底。李二狗正蹲在船頭打磨銅錢劍,劍穗七枚銅錢突然齊齊豎起,指向左前方的海面,“奶奶的!這浪不對勁!”
他往水里扔了枚銅錢,銅錢剛落水就被浪頭卷走,水面竟浮出層黑油,“是幽冥會的邪氣!他們在水里做了手腳!”
蘇婉兒的追魂鈴線纏在船桅上,僅剩的銀鈴突然劇烈震顫,鈴身刻的守墓人咒文滲出銀血,順著鈴線往海里流。她往暗紅的浪頭望去,引魂燈的微光里,無數(shù)細小的黑影在浪里翻滾,細看竟是沒有身體的頭顱,正張開嘴往船上撲,“是飛頭降的虛影!”
她趕緊往銀鈴上貼了張朱砂符,符身金光炸得黑影退開半尺,“它們還沒成型,是被邪氣催生的幻象!”
張云生的手按在胸口,五方令殘片的印記燙得驚人,金龍紋身在衣襟下隱隱發(fā)亮,龍頭正對著水天相接的地方。他突然站起來,天師印往船板上一跺,紫金光順著船底蔓延,在周圍的海面上畫出圈符陣,“這不是普通的幻象,是有人在用降頭術(shù)引黃泉濁氣!”
符陣的光芒照在暗紅海面上,竟映出無數(shù)血絲般的線,線的另一端往深海延伸,“這些線在吸生魂,供養(yǎng)飛頭降!”
史密斯的圣骸吊墜懸在船頭,十二道騎士殘魂圍著吊墜盤旋,圣銀匕首的刀刃映著殘魂的影子,在船板上畫出十字光痕。“圣言凈海!”
他往刀刃上滴了滴圣血,血色圣芒順著光痕蔓延,與張云生的符陣連成一片,“吊墜在發(fā)燙,幽冥會的人就在附近!”
殘魂的銀槍突然往水下刺去,槍尖撞在硬物上,濺起綠色的水花,“底下有東西在托著船!”
話音未落,左前方的海面突然
“轟隆”
一聲炸開,浪頭像被巨手掀起,豎起道數(shù)十丈高的水墻,墻面上布滿了飛頭降的虛影,個個睜著血眼,嘴里淌著黑涎,往小船壓來。水墻的陰影罩住小船,瞬間天昏地暗,連陽光都被擋在墻外,“奶奶的!這老東西來真的!”
李二狗抓起腰間的朱砂爆符,往水墻扔去,符身炸開的金光在墻面上炸出漣漪,卻沒能擋住水墻下落的勢頭。
蘇婉兒的追魂鈴線突然繃直,銀鈴脫離船桅,往水墻飛去,鈴身的銀血在半空畫出銀鈴陣?!笆啬谷随?zhèn)邪鈴!”
銀鈴在陣眼處炸開,無數(shù)銀輝碎片往虛影射去,飛頭降的慘叫此起彼伏,水墻竟被硬生生逼退三尺,“管用!這些虛影怕銀鈴血!”
但她剛松口氣,就發(fā)現(xiàn)回落的銀鈴上爬滿了細小的咒文,正是南洋降頭術(shù)的
“蝕魂咒”,“不好!鈴身被咒文纏上了!”
張云生的金龍紋身突然沖破衣襟,紫金色的龍影在船上空盤旋,龍頭往水墻深處猛沖,“五方令龍破!”
龍影撞在水墻上,炸開的金光里顯出條通道,通道盡頭隱約有面黑旗,旗上繡著幽冥會的骷髏圖騰,“幽冥會的主力在水墻后面!他們在用黑旗聚邪氣!”
他往通道里注入雷法,紫金光順著通道蔓延,黑旗突然劇烈晃動,像是要被連根拔起。
“奶奶的骷髏旗!看老子劈了它!”
李二狗的銅錢劍往通道里擲去,劍穗銅錢纏著朱砂爆符的金光,在通道里炸出串火花,“曾祖父說過,邪物怕陽氣沖,老子這就給他們來個透心涼!”
他突然往自己手心啐了口血,往船板上拍去,摸金符碎渣的余威順著船底往水里灌,水墻的虛影竟開始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