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喉嚨一緊。
我想起許念前陣子總在凌晨三點發(fā)朋友圈——一張空蕩的值班室照片,配文“夜風有點涼”。
當時我以為那是詩意,現(xiàn)在才明白,那可能是呼救。
“強制休假?”我問。
“對。不合格的,必須停崗至少兩周?!彼D了頓,“包括你?!?/p>
我笑了下,沒反駁。
我知道她是認真的,也知道她說得對。
可心里仍像壓了塊石頭——如果連我們都撐不住,那這盞燈,還能亮多久?
我合上文件,指尖停在最后那句引言上:“真正的堅強,是敢于承認需要支撐。”字跡清瘦,像是她一筆一劃寫下的信念。
“什么時候開始試點?”我問。
“下個月。b7、A5、c9三個區(qū)先行?!彼f完,忽然低聲道,“其實……最早提出這個建議的,是一個退出的志愿者。她說她怕某天突然崩潰,卻沒人發(fā)現(xiàn)?!?/p>
空氣靜了一瞬。
我望向窗外。
夜已深,街道安靜,唯有路燈斜斜地切出幾道光帶。
那些曾因絕望而撥通夜燈屋電話的人,如今有的成了傾聽者,有的開始組織鄰里互助。
可誰來傾聽傾聽者?
誰為點燈人遮風?
我忽然意識到,真正的危機從不是黑暗來襲,而是我們誤以為自己永不疲憊。
“好?!蔽艺f,“我簽字支持?!?/p>
劉老師松了口氣,收起資料起身。
臨走前她回頭看我一眼:“別忘了,你也該做第一輪評估。”
門關上后,屋里只剩我和桌上的筆。
我坐了很久,直到手機震動。
是母親發(fā)的一張照片——父親坐在老屋飯桌前,面前一碗腌蘿卜,昏黃的燈光打在他花白的頭發(fā)上。
照片說明寫著:“等致遠回來吃?!?/p>
那一瞬間,我鼻尖發(fā)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