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風夜里沒人打電話。
我站在b7區(qū)最后一棟夜燈屋的屋檐下,雨水順著雨衣帽沿滴落,砸在腳邊水洼里。
三小時前,氣象臺發(fā)布了紅色預警,整座城市被裹進一場突如其來的狂風驟雨中。
本該響起的應急鈴聲、調(diào)度指令、輪值提醒——全都沉默了。
手機屏幕黑著,連信號格都像被風暴吞噬了一樣,偶爾閃出一格,又立刻熄滅。
這不對勁。
往常這種天氣,總部至少要開兩次緊急會議,聯(lián)盟系統(tǒng)會自動推送避險路線,許念她們也會提前兩小時集結(jié)待命。
可今晚,沒有通知,沒有群消息,甚至連預警系統(tǒng)都沒彈窗。
就像整個指揮中樞突然被人抽走了電源。
但我還是披上雨衣出發(fā)了。
風大得幾乎要把人掀翻,路邊幾根路燈桿已經(jīng)倒伏在地,電線垂落在積水中,冒著微弱的火花。
可就在這片狼藉之中,我看見每棟夜燈屋門口都亮著光——有的是用塑料瓶裝蠟燭做成的簡易燈,有的接了臨時蓄電池,還有一家用舊冰箱壓縮機改裝的風力發(fā)電機,在風中吱呀轉(zhuǎn)動,帶動一盞LEd燈微微閃爍。
推開c9區(qū)流動站的門時,熱氣撲面而來。
屋里擠滿了避雨的居民和值守的“守望者”,墻上貼著一張手繪的《風雨響應圖》,上面密密麻麻標注著各片區(qū)的積水點、斷電區(qū)域、高危人群位置,甚至還有幾處臨時安置點的物資存量。
角落里,許念盤腿坐在地毯上,幾個孩子圍成一圈,正跟著她輕聲唱那首我們自己寫的歌——《歸途》。
“黑夜很長,路也不近,
但有人為你留了一盞燈……”
她抬頭看見我,沒起身,只是笑了笑:“流程早就推演過七遍,今晚是實戰(zhàn)?!?/p>
我愣住了。
“你沒收到消息?”她一邊給一個發(fā)抖的小女孩裹緊毯子,一邊說,“劉老師上周剛更新了‘無中心響應預案’,所有站點都有自主決策權。趙顧問還特意強調(diào):真正的安全,不是等命令,而是知道下一步該做什么?!?/p>
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原來他們早就不需要我來下令了。
我轉(zhuǎn)身走出屋子,雨水再次打濕全身。
可這一次,心里卻像被什么點燃了——不是憤怒,也不是失落,而是一種近乎敬畏的震動。
他們在動,自發(fā)地、默契地、無聲無息地動了起來。
凌晨一點十七分,我的手機終于連上斷續(xù)的信號,三條非正式消息接連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