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去值班,而是坐在江邊長椅上看夜景。
風從江面吹來,帶著濕冷的潮氣,鉆進衣領(lǐng)。
我本該在指揮中心簽到,核對夜間巡防排班,確認應(yīng)急響應(yīng)通道是否暢通。
可今天,我只是想停下來——真正地停一下,不為了誰,也不為任何意義。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了七次,全是工作群的消息提示音,一條接一條,像是催促,又像是一種無形的繩索,試圖把我拉回那個燈火通明、數(shù)據(jù)滾動的大樓里。
但我沒看,也沒回。
我知道他們在等我批示新一期“城市暖光計劃”的執(zhí)行方案,也知道技術(shù)組正等著我對系統(tǒng)升級做最終確認。
可此刻,我只想讓一切靜一靜。
許念最后一個打來電話。
她的聲音很輕,像怕驚擾了什么:“需要我去陪你嗎?”
我望著江水,沒有立刻回答。
水面倒映著整座城市的燈火,高樓、橋梁、霓虹廣告牌,全都碎成一片片搖曳的光斑,在波紋中緩緩起伏。
那些光不像在燃燒,倒像是在呼吸——有節(jié)奏地亮起、暗下,如同這座城市沉睡中的心跳。
“不用。”我說,“我就想看看水里的燈。”
她沉默了幾秒,仿佛在判斷我是不是真的沒事。
然后她說:“那你記得添衣。”
電話掛斷了,沒有多余的話。
可那一句“記得添衣”,卻像一塊溫熱的石頭落進我心里,壓住了那些翻涌的空蕩。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這雙手曾經(jīng)只為送外賣趕時間而存在,后來握過話筒、敲過鍵盤、簽過千萬級的合作協(xié)議,現(xiàn)在……它只是靜靜地擱在膝蓋上,微微發(fā)涼。
原來最奢侈的事,不是被萬人矚目,而是能在喧囂之外,安靜地坐一會兒,不必解釋,也不必證明。
就在這時,身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劉培訓師不知何時坐到了我旁邊。
她沒穿制服,也沒帶那個總是不離身的藥箱和筆記本,就穿著一件米白色的呢子大衣,手里捧著杯熱奶茶,杯壁氤氳著白霧。
她沒看我,目光落在江面上,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我說:
“你知道嗎?很多來訪者問我,什么時候才算徹底走出來?!?/p>
她頓了頓,輕輕吹了口氣,奶茶表面的熱氣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