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76章 原來那盞燈，是沖我亮的（第3頁）

早在成為“林致遠(yuǎn)”這個名字之前，我就已經(jīng)在這條街上，默默做過第一件善事——只為那些和我一樣，害怕敲門的孩子。

原來那盞燈，從來就是沖我亮的。

手機忽然震動。

我低頭一看，是個陌生號碼。

來電顯示停在屏幕上，像一顆懸而未落的心跳。

我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極輕的呼吸，然后是一個低沉、冷靜、帶著金屬質(zhì)感的聲音：

“林致遠(yuǎn)？我是趙顧問。”我按下接聽鍵的手指僵在半空，像被那聲“趙顧問”釘住了脊椎。

電話那頭的沉默比任何話語都沉重。

風(fēng)從走廊盡頭灌進(jìn)來，吹得門框吱呀作響，仿佛整條街都在屏息。

“我查了城西監(jiān)控備份?！彼穆曇舻偷脦缀跞谶M(jìn)電流雜音里，“2014年冬至，暴雨夜，c9便利店檐下——有個少年蜷在那里，渾身濕透，店員拿著拖把趕他走。是你……當(dāng)時的你，送完單回來，把自己那份盒飯塞給他，還脫下外套蓋在他身上?！?/p>

我喉嚨一緊，太陽穴突突直跳。

那一晚我記得。

不是因為做了什么善事，而是因為餓。

那天跑了十二個小時，只搶到三單，最后一單客戶拒收，我還得自掏腰包賠飯錢。

可當(dāng)我看見那個縮在屋檐下的影子時，腳步就停了。

他太像我了——低頭的樣子，護(hù)著書包的姿勢，連顫抖的方式都一樣。

我沒多想，把熱飯遞過去，順手把工裝外套披在他肩上，然后轉(zhuǎn)身走了。

沒留名，也沒回頭。

我以為那是偶然。

“那人就是我?！壁w顧問的聲音忽然壓得更低，像是怕驚醒某個沉睡的真相，“我當(dāng)年流浪，失憶兩年，是那段影像讓我找回身份。但我一直不知道……救我的人是誰。直到昨晚，系統(tǒng)交叉比對志愿者體態(tài)數(shù)據(jù)與歷史監(jiān)控，匹配度98。7%——林致遠(yuǎn)，你救下的那個‘無家可歸者’，就是十年后的我自己?！?/p>

空氣凝固了。

我站在原地，耳邊嗡鳴不止。

腦海里翻涌起無數(shù)個夜晚：我為何偏偏選那條路線送餐？

為何總在凌晨繞去橋洞發(fā)粥？

為何堅持在b7區(qū)建“夜燈屋”？

原來不是我在照亮別人，是過去的我在追著那個曾經(jīng)不肯進(jìn)門的自己，一遍遍說：“你可以留下?！?/p>

“我們總以為你在帶領(lǐng)別人回家?！彼D了頓，聲音竟有了一絲裂痕，“其實……你是第一個迷路的孩子?！?/p>

電話掛斷了。

沒有告別，也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