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講起女兒最近寫的詩,說是在學(xué)校朗誦比賽中拿了獎。
題目叫《爸爸是影子里的光》。
我笑了一聲,問:“她知道你在做這個工作嗎?”
“不知道。”他擰開杯蓋,喝了一口,“但她知道我總在夜里出門?!?/p>
我也說起父親——那個失蹤前最后通話提到“邊境小鎮(zhèn)”的男人。
我說起他年輕時走南闖北,在鐵路邊搭過帳篷,在牧民家借宿過冬。
也許他不是走丟了,只是選擇了另一種沉默的守望方式。
話說到一半,監(jiān)控終端突然發(fā)出一聲極輕的嗡鳴。
屏幕右下角跳出紅色數(shù)字:4:17,屋頂震動頻率異常,持續(xù)3。2秒,符合微型無人機懸停特征。
安保顧問趙手指微動,卻沒有看屏幕。
他慢悠悠地掏出手機,舉到臉側(cè),假裝自拍,鏡頭對準天花板角落。
拇指在手機背面快速滑動兩下,再收起手機,繼續(xù)喝咖啡。
整個過程不超過十秒。
我沒問信號反制是否成功。
但從他放松的肩線來看,對方已經(jīng)撤離了。
“下次,”他忽然開口,聲音比之前更低,“他們會帶切割機,或者用腐蝕性液體潑門框。他們想讓我們緊張,讓我們建圍墻、裝鐵柵、申請武裝安保?!?/p>
我盯著那盞殘存的長明燈——它還在亮,燈絲微微發(fā)紅,像一顆不肯停跳的心臟。
“我們不設(shè)防?!蔽艺f,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落得很穩(wěn),“我們只守燈?!?/p>
他看了我一眼,嘴角幾乎不可察覺地揚了一下。
“所以你提交的方案,根本不是為了復(fù)原B7區(qū)?!?/p>
“是為了讓每個人回來?!蔽医又f,“讓他們親手帶回灰燼,種下草籽。讓他們記住,這里不是靠一個人撐起來的,是一千個、一萬個夜晚,一點一點積攢出來的光。”
他沉默片刻,忽然說:“李維漢的人,剛才那架無人機,注冊ID跳轉(zhuǎn)了七層代理,終點是開曼群島的一家空殼公司。但他們犯了個錯——第三跳用了本地基站,信號殘留0。8秒?!?/p>
我心頭一震。
他沒往下說,只是把保溫杯放在地上,輕輕合上戰(zhàn)術(shù)包。
我知道他在等一個命令——要不要追?
要不要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