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7站長明燈應聲熄滅。
世界安靜了下來。
但四周沒有黑。
陽臺上亮著手電,窗臺擺著蠟燭,樓下孩子們舉著熒光棒圍成一圈,輕輕跳動。
對面樓有個小女孩吹響了口琴,音色清亮,劃破寂靜。
然后,不知是誰先哼起了那首《歸途》——最初我們在救援車上為安撫受驚老人唱過的歌。
“走遠了別怕,風會送你回家……”
聲音很輕,像怕驚擾什么。
接著另一扇窗傳來合聲,再一個轉角加入,又一聲,又一聲。
低柔的合唱在樓宇間流淌,仿佛整片社區(qū)在呼吸。
有人唱錯詞,有人跑調,可沒人笑,也沒人聽。
這不再是悼念,也不是儀式,而是一種確認:你看,即使沒有中心之光,我們也依然能彼此照亮。
我的眼眶有點熱。
一年前,我以為所謂公益,就是我去救誰、幫誰、拉誰一把。
后來才明白,真正的改變,是從一個人敢說出“我需要幫助”,到另一個人主動問“我能做點什么”之間的距離,被縮短了千百次。
人群散去時已是深夜,但我沒急著走。
孫專家不知何時站到了我身邊,手里拎著個老式錄音機,外殼磨得發(fā)亮。
“走,去看個東西。”他說。
我們穿過兩條小巷,來到新建的社區(qū)廣場一角。
那里立著一個小木屋模樣的裝置,掛著塊牌子:“社區(qū)記憶角”。
推門進去,一臺木質音箱連著錄音機,屏幕上顯示著“第317段:王奶奶講她丈夫參軍前夜煮的一碗面”。
“本來想叫‘悲傷檔案館’。”他笑著調試設備,“后來覺得不對勁。這些聲音不是為了記住痛苦,而是證明——哪怕最冷的夜,也有人在發(fā)光?!?/p>
他按下播放鍵。
一段沙啞的聲音響起:“喂?是夜燈屋嗎?我……我想錄個音給兒子。他走五年了,我一直沒敢說‘我想你’……今天,我說了?!?/p>
我默默聽完,喉嚨發(fā)緊。
臨走時,他忽然說:“其實最難熬的日子,反而留下了最亮的記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