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飯盒消失了,便簽還留著,只是邊緣被水浸濕了一角,像是有人握了很久。
第四天清晨,負責靜默陪伴的老周準時出現(xiàn)在樓道。
他是退休工人,臉上總帶著笑紋,話不多,坐在小板凳上讀報紙,三十分鐘,一分不差。
走時輕輕把椅子歸位。
那天晚上,飯盒又不見了。而便簽背面多了一行歪斜的小字:
“鹽少放點?!?/p>
我們所有人圍在會議室看監(jiān)控回放,張評估師皺眉:“這算什么進展?一條便簽批注?數(shù)據(jù)不足以支撐資源持續(xù)投入?!?/p>
我就在這時候放出了那段錄音。
是小敏昨天錄的,她站在門外,聲音不大,卻清晰:“哥,菜漲價了,你最愛的空心菜八塊一斤,我給你留了一把,放門口了?!?/p>
錄音里,停頓了幾秒。
然后,極輕微的一聲“咔”。
像是門栓松了一毫米。
“聽見了嗎?”我看向張評估師,“不是我們在靠近他,是他開始聽這個世界了?!?/p>
第五天,老周坐下不到十分鐘,門縫下突然滑出一張紙條。
上面只有一個字:“水?!?/p>
當晚,我們送去凈水桶和濾芯機。
第七天,門縫里傳出沙啞的聲音:“水桶……放門口?!?/p>
聲音像生銹的齒輪,磨得人心疼。
第十一天,藥盒放在門口。
一個小時后,門開了一條縫,只夠伸出手。
那只手枯瘦、顫抖,指甲縫里全是灰。
接過藥盒時,指尖蹭到了我的手腕——冰涼,卻有脈搏。
劉培訓(xùn)師蹲下身,離那條十厘米的縫隙不到半米,輕聲說:“你不是麻煩,你是有人等的人?!?/p>
門內(nèi)長久沉默。然后,一聲悶響,像有什么東西倒下了。
一個月后的傍晚,焊死的鐵門發(fā)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