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起了父親蹲在合作社倉庫里,一筆一劃謄抄村民名字的模樣。
他從未想過,那些墨跡會有一天走向世界。
【萬家燈火,皆是歸途】
慶功宴設在市中心最高酒店,霓虹璀璨,賓客如云??晌医K究沒去。
我回到了老祠堂。
推開木門時,院子里已是一片暖光。
陳大師架起了那臺老式膠片投影儀,銀幕上正播放孩子們用AR復原的“祖輩生活圖景”——爺爺趕牛犁田的身影在稻田上浮現(xiàn),奶奶坐在門檻邊哼童謠,聲線清亮得像是剛從風里傳來。
胡教授帶著幾個研究生圍坐在石桌旁,手把手教村里的老人操作平板。
“點這里,錄一段您小時候聽的故事就行?!彼Z氣輕柔,眼里有淚光閃動。
這些學者終于明白,真正的教育不是灌輸,而是喚醒。
郭領隊站在廊下指揮志愿者分裝設備包——三百多人的團隊即將奔赴全國二十省,啟動“百匠回鄉(xiāng)”計劃。
他們要幫每一位尚存技藝的老人完成影像存檔,并建立地方傳承工作站。
我靠在門框上,手機震動不停。
一條條消息跳出來:
——“林哥,我們村的鼓書進小學課本了?!?/p>
——“致遠,非洲合作點今天開館,放的是你爸那段錄像?!?/p>
——“新秩序十三條被譯成23種語言,成了社區(qū)自治手冊。”
我抬頭望向夜空。
千盞河燈順流而下,燭火搖曳,映在水面如星河倒懸。
每一盞燈,都是一個人的記憶,一個家族的歸來。
風起了,吹動祠堂門前的幡旗。
我忽然覺得,這條路,父親沒有走完,但我不會讓它斷。
第二天清晨,陽光灑進地窖。
我在最深處放下一只新的樟木箱,里面靜靜躺著一把剛鑄好的銅鑰匙。
銅色溫潤,尚未氧化。
我在標簽上寫下四個字,貼在箱面:
“留給下一個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