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如熔金般,毫無保留地傾瀉在駿河灣的白沙上,那熾熱的光線好似要將沙灘點燃。灼熱的氣浪自地面升騰而起,肆意扭曲著遠處富士山的輪廓,使得那雄偉的山峰仿佛披上了一層夢幻而又虛幻的薄紗。知了在茂密的松林中不知疲倦地嘶鳴,它們的聲浪與海浪永不停歇的拍岸聲交織在一起,共同譜寫出一曲令人窒息的夏之交響。咸腥的海風黏膩如綢,緩緩地裹挾著腐爛海藻與硝石那獨特而又刺鼻的味道,重重地撲打在水軍將士們汗?jié)竦能|體上。
武田信虎身姿挺拔,邁著沉穩(wěn)有力的步伐,帶著向井正綱以及幾個水軍,在今川義真的指揮下,認真地幫忙陳列好弗朗機炮,旁邊還擺放著幾門短粗的鐵炮。武田信虎伸出手,輕輕摸著夏日里被曬得發(fā)燙的炮管,眉頭微微皺起,開口問道:“這是你們上次從那艘船上卸下來的那幾個東西之一吧?”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這炎熱的空氣中回蕩。
“嗨,當時不敢試,擔心把它們弄壞,但是現(xiàn)在整修過后,應該可以用了,所以過來試射。”今川義真走上前,拍了拍青灰色的炮管,“嘶……呼呼,還挺燙。”他的手掌觸碰到炮管的瞬間,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連忙將手縮了回來。
“不管威力如何,這東西在甲斐的山路里應該用不了吧?!蔽涮镄呕⒖粗ダ蕶C炮架下的厚重車輪,又看了看兩頭剛被牽開的牛,心中暗自思索。因為此時日本的馬根本拉不動這沉重的家伙,所以不得不用牛來拉,這在他看來實在是有些無奈。
“當然,這個大家伙肯定不適合甲斐的山區(qū),甚至可以說,在日本大部分陸地,都不太適合,所以想辦法搞了幾個小不少的,也來一起試試。”今川義真指了指幾個被稱作“大筒”的短粗鐵炮,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既然不適合大部分陸地……”武田信虎微微皺眉,略作思考后,突然反應了過來,“嘶……你是說,給水軍用?”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驚訝。
“是啊!不然拉到這邊干嘛?沒兩頭牛都拉不動的玩意兒,能高效移動的也就是用船了,至于大家伙上不了岸,反正別家也沒有,我們能用大筒就行?!苯翊x真耐心地解釋道,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
“行,那我們看看看威力。”武田信虎微微點頭,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就那塊礁石,怎么樣?”今川義真抬起手,指了指一片大約180米外露出水面的大礁石,那礁石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醒目。
“等下,我看這些彈丸都是實心的吧,不是像焙烙玉那樣中間塞火藥的,你是想說,用實心彈看能不能破壞礁石,而不是炸開?”武田信虎彎腰拿起一顆彈丸,在手中顛了顛,感受著它的質感和重量,繼續(xù)說道:“嘖嘖,八九兩有了吧,熔成鐵炮彈丸,差不多半個早盒了,可真是奢侈啊,威力要是不夠,水軍可就要拒絕了。”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
“拒絕前先看下距離?。∥业耐庾娓?,如果在這個距離真的能擊碎那片礁石,換成其他水軍乃至今川水軍的安宅船船舷,那個距離也肯定扛不住。”今川義真至今滿滿地說道,對這門炮的威力充滿了信心。
“行,那試試,所有人注意,半刻鐘內,遠離那片礁石!”武田信虎大聲發(fā)出下令,聲音在海灘上回蕩,水軍將士們紛紛行動起來。
勉強聽懂今川義真和武田信虎對話的克里斯托旺,深知時間緊迫,必須立刻行動起來。他眼神堅定,連忙與山本勘藏一同召集了幾個身強力壯的水軍大漢,眾人迅速沖向那門巨大的弗朗機炮。他們的腳步聲在沙灘上響起,揚起一片沙塵。
眾人齊心協(xié)力,喊著整齊的口號,迅速調整著弗朗機炮的方向??死锼雇型驹谂谏砼赃?,一邊比劃著,一邊用蹩腳的日語與那幾個被發(fā)現(xiàn)具備一定幾何算術功底的義真被官交流著。其中,木下小一郎最為積極,他眼睛緊緊盯著炮口,不斷地提出自己的建議,幫助微調炮口的方向。他時而蹲下身子,查看炮身的角度,時而站起身來,用手比劃著目標的位置。
經(jīng)過一番緊張的忙碌,炮口終于對準了目標。然而,這還不夠,他們還需要確保炮身在發(fā)射時不會因為后坐力而偏移。于是,眾人又搬來了類似于駐退器的東西,將其固定在炮身下方,以增加穩(wěn)定性。他們用繩子將駐退器緊緊地綁在炮身上,又在周圍堆上沙袋,確保萬無一失。
接下來,津田紀長登場了。他神色凝重,小心翼翼地打開炮膛,將火藥填充進去,然后再塞進一顆沉重的鉛彈。每一個動作都顯得格外謹慎,他的手微微顫抖著,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因為作為“徹也流鐵炮宗師”的他知道,這門弗朗機炮的威力巨大,如果操作不當,后果不堪設想。
最后,津田紀長牽出了引線,這門此刻日本地面上真正意義上、最大口徑的大炮——之一,畢竟還有另外五門一起從船里拉出來的弗朗機炮,只不過它狀態(tài)最好——終于做好了“戰(zhàn)斗準備”!
"放!"今川義真的佩刀龍王丸揮落剎那,那鋒利的刀刃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武田信虎的拳頭猛然攥緊,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緊張與期待,緊緊地盯著那門大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