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利義藤念頌完《詩經(jīng)·小雅·小旻》后,在側(cè)近幫助下穿戴好一套輕量化的當世具足,接著擦拭好兩柄鐵锏,武裝穿戴整齊后,走出營帳,面對在此等候的一眾幕府軍中高層,右手高舉鐵锏:“此戰(zhàn)!予一人,和你們同在!”
念頌《詩經(jīng)·小雅·小旻》是塚原卜傳和六角定賴的要求,他們希望足利義藤即使要不得不身犯險境,也要保持理智……
現(xiàn)在,幕府軍主力的狀況已經(jīng)尤為危急,細川晴元部潰逃(細川元常沒逃),鐵炮隊也不得不收縮使用,如果還是死守的話,防線漏洞過大,唯一的好消息是三好軍的和弓武士們也沒辦法發(fā)揮戰(zhàn)力——雨天受潮的不光鐵炮,弓弦也是如此。
“哦~”xn!
幕府中高層紛紛歡呼,看似軍心可用,實際上……
作為主力部隊的六角軍,統(tǒng)帥時而清醒,時而迷糊,清醒時下的最后一道命令是讓蒲生、后藤、河田等氏族兵力保護好將軍,如果不是這道命令,他們都想直接動手把將軍拖回近江了;而作為后備力量的北近江淺井軍,借助地形打防御戰(zhàn)尚可,主動出擊,真的很難打出戰(zhàn)果——人家跟你將軍混,是因為后續(xù)將軍可以給他們一個足夠的武家地位——北近江守護代,如果真有什么不諧,自然也不會死硬到底;作為正奇相合里的“奇”,四支雇傭兵主要還是看錢……
至于關(guān)系上跟將軍最近的幕府幕臣,他們此前也分了細川派和三好派,也就這時候三好長慶沒想著把堺公方抬出來,不然這群人還能繼續(xù)分……
“出擊!”
……
三好軍本陣,三好長慶望著在足利二引兩紋馬印下,開始反攻的幕府軍,還有軍中一起前壓的足利義藤,驚訝道:“竟然自己和大軍一起沖下來了……如果前幾代將軍有他這份果決,也許你我還在阿波看溫泉呢!”
后面是跟他二弟三好之虎說的,整個三好氏族,起源還真就是在四國給朝廷經(jīng)營看守溫泉的,不過他這說法,也許沒高看足利義藤,但是的確高看室町幕府體制了,室町幕府中期以來的混亂局面,別說只是堅韌果決的年輕人足利義藤,你把老狐貍足利義滿拉過來也沒用!
“讓四弟頂住正面,你按照既定計劃,從西面攻擊,我們兵力是優(yōu)勢正面打出一拳,側(cè)面包抄一圈,小將軍頂不住的,對了,派人提醒四弟,將軍不能出事!”三好長慶下令道。
“嗨!”
隨著三好長慶的命令,三好軍這架此刻稱霸日本近幾的戰(zhàn)爭機器開始運行起來,其四弟十河一存率領(lǐng)部隊從將軍山城正南發(fā)起進攻,而二弟三好之虎則帶隊向西繞去!
冰冷的雨絲抽打在冰冷的鐵上,將軍山南早已被兩萬人的吶喊與金屬的死亡碰撞聲徹底撕裂。山坡中段,足利幕府軍憑借地利布下的數(shù)道槍陣,此刻正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泥漿在無數(shù)腳步的踩踏下翻滾,裹挾著暗紅的血水四處流淌,“二引兩”旗幟在風(fēng)雨中狂舞……
“和泉眾!向前!”
一道赤紅的怒流應(yīng)聲而出!十河一存身披鮮紅似血的南蠻胴具足,頭盔上的鬼角猙獰指天。他胯下那匹戰(zhàn)馬四蹄翻騰,踏碎泥漿,竟沿著陡峭濕滑的山坡逆勢沖鋒!他手中那桿沉重的十文字槍,十字形的雙刃在雨幕中閃爍著致命的寒光。
“鬼十河!是鬼十河啊!”幕府軍前陣瞬間陷入恐慌。十河一存之前在小泉城之戰(zhàn)帶給他們的陰影還沒有褪去!
十河一存及其精銳旗本,如同燒紅的楔子,狠狠刺向幕府軍槍陣的縫隙。十文字槍在他手中化作赤色的旋風(fēng),猛地一個突刺,鋒銳的十字槍尖輕易貫穿了一名足輕簡陋的胴丸,槍鐮卡在破碎的甲葉間。十河一存獰笑著,雙臂爆發(fā)出恐怖的力量,竟將尸體連同沉重的泥漿一同挑起,順勢向前方密集的槍陣猛地掄砸過去!“轟!”尸體和泥塊狠狠砸在幾桿挺起的素槍上,頓時人仰馬翻。他身后的武士如同嗜血的狼群,順著主將撕開的血路瘋狂涌入,幕府軍前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潰、后退,防線被撞出一個血肉模糊的巨大缺口。
足利義藤猛地一夾馬腹,戰(zhàn)馬長嘶一聲,如同撕裂雨幕的閃電,直射向那搖搖欲墜的潰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