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柴田啊!”今川義真眉毛一挑,臉上非但沒有懼色,反而露出了頗感興趣的表情,“他的勇名,在下素有耳聞。其實……”他話音拖長,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他若真敢按捺不住,突入三河國境,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們織田家不介意,他和他麾下那一千人,真的變成有來無回的‘鬼’就行!”
平靜的話語里,透出的是尸山血海里殺出來的強大自信。林通具本能地想要反駁,斥責(zé)對方狂妄,但話到嘴邊,卻發(fā)現(xiàn)自己底氣不足。柴田勝家確實是織田信秀晚年麾下第一猛將,戰(zhàn)績彪炳??扇裟脕砼c眼前這十三歲少年上半年平定西三河時,那幾場以少勝多、迅雷不及掩耳的凌厲戰(zhàn)事相比……似乎,后者那份實打?qū)嵉膽?zhàn)功,更顯得沉甸甸一些。
看著林通具欲言又止的模樣,今川義真見好就收,擺了擺手:“也罷,既然你們已將話挑明,那我也給你們一個明確的答復(fù)。這段時間,只要柴田勝家安分守己,我今川家也不會主動向尾張發(fā)動攻擊?!边@自然是實話,他眼下正全力消化西三河,鞏固統(tǒng)治,并將部分武備資源向戰(zhàn)略方向調(diào)整,根本無暇也無力對外開辟新戰(zhàn)場。
“多謝今川三河守大人體諒!”山口教繼和林通具聞言,均松了一口氣,躬身致謝。
“不過,”今川義真話鋒一轉(zhuǎn),“我也有個條件?!?/p>
“您請講。”
今川義真坐直了身體,神情變得鄭重:“在下受將軍殿下親邀,年后上洛,充任管領(lǐng)代一職。織田尾張介信行大人亦將上洛,擔(dān)任職司代。此番上洛,若你我二人只是幕府用來裝點門面的花瓶,那便罷了。但若……將軍殿下與管領(lǐng)大人真有意重整幕府權(quán)威,希望我們出力做些實事,屆時,我希望織田信行大人能在關(guān)鍵事務(wù)上,支持我一次!”
這個條件有些出乎意料。山口教繼與林通具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慎重。此事已超出他們所能決定的范疇。
山口教繼代表二人回答道:“三河守大人所提之事,關(guān)系重大,非我等家臣所能擅專。還請大人寬限幾日,待我等返回稟明主上,得了明確回復(fù)后,再行通報于您?!?/p>
“可?!苯翊x真微微頷首,不再多言,端起了手邊的茶碗。
送客之意,已不言而喻。
……
山口教繼和林通具離開岡崎城后便各自分開了——他們兩人的關(guān)系本也沒到非得一起行動的地步,在留下一句“老夫?qū)翊ㄈ邮卣f的安撫民眾,治理領(lǐng)國的手段,頗為好奇”后,山口教繼便跟林通具分開,說是查看那些“城砦”去了。
但是實際上,山口教繼在岡崎城城下町七拐八拐,找上了一個人,再隨著那個人重新回到岡崎城內(nèi)。
“山口君潛伏辛苦了!”等服部正長領(lǐng)著山口教繼來到岡崎城內(nèi)的一處亭子,今川義真已經(jīng)在那里等候,不同于剛才一臉嚴肅上位者形象,現(xiàn)在的他摘下了烏帽,最外面套的大紋也被脫下,一副閑適安逸的姿態(tài),同時還給山口教繼沏了壺茶。
“多謝今川三河守大人了。”山口教繼恭敬地雙手接過茶,感謝道。
“應(yīng)該的,雖然剛才那個和你一起過來的林通具不是很聰明,在他面前潛伏肯定容易,但是林秀貞、織田信行乃至織田信長、平手政秀他們面前,還是很辛苦的吧?”今川義真說道,“服部大人,待會兒把準備好的金銀交給山口大人?!?/p>
服部正長:“嗨!”
山口教繼鞠躬致謝:“阿里嘎多夠賽以馬斯!”
今川義真擺了擺手,“感謝的話就不用多說了,接下來在下問的問題,還請山口大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嗨!您請問?!?/p>
“這次織田信行派出柴田勝家?guī)ш犎腭v刈谷城,真的如之前所說,是因為我們這邊的動作?”今川義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