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各處已開始搬遷準備,因而小黃門發(fā)問,并不逾矩。
青陽子微笑起來:“蘭池乃芬芳浩渺之水,甘泉乃天降功德雨露?!?/p>
“我大秦水德,如江河不息?!?/p>
他顯然比茅生有道行多了,短短幾句話,哪怕知道他們沒甚本事,可赤女聽到回稟,也不由眉間一喜。
再領(lǐng)他們上殿時,神色雖仍舊平穩(wěn),但秦時卻能看出來——
更溫和了。
之前還說晾他們幾日更好呢!
她也不以為意,畢竟中間的老人家瞧起來確實仙風道骨,皮膚瑩潤,不像是沒修行的。
最起碼走出去說是有道行,別人都會相信的。
再想想茅生……
之前見的模樣已經(jīng)忘了,只曉得最近所見,不僅面黃肌瘦,皮膚青白,還臉頰凹陷,聲音虛弱……
啊呀。
秦時忍不住心道:可見好竹也要出歹筍的。
臺下眾人的涵養(yǎng)也跟茅生不一樣,既然師兄弟吃了虧,他們?nèi)缃裥卸Y就很恭謹。
“方外之人青陽子,率眾弟子,拜見王后。”
“觀王后眉宇有浩氣蕩蕩,又歷經(jīng)生死劫,而今福澤綿長?!?/p>
“我大秦有王后,如玄鳥棲梧桐,亦是國祚綿長?!?/p>
青陽子不卑不亢,雖站在階下,眉宇間依舊從容又溫和。
秦時挑起了眉頭。
她現(xiàn)在明白,為什么人們總是會向往玄學,因為有些話真的讓人聽之則歡喜,且仿佛又真的看透了她的命運。
拋開那些贊揚的話語不提,【歷經(jīng)生死劫】這句話,是指她的絕癥消弭,還是指自己這不明人士得到秦王承認保住小命呢?
但沒關(guān)系。
她愛聽。
因而也笑道:“青陽子道長的夸贊與祝福,我收下了。只是咸陽宮中的方士茅生,卻仿佛并不肖師傅?!?/p>
茅生但凡有這張嘴,以姬衡求仙問道的心,予取予求不肯說,但獨守一宮人稱道長,卻是輕而易舉的。
青陽子卻從容微笑:“人吃五谷,秉性天生。茅生修行不夠,是我這做師傅的失職,還請王后寬恕。”
他再次稽首下拜:“而今青陽子率眾徒弟先來,亦是有一顆虔誠向道之心。”
“但虔誠向道之心,如今對秦國無用?!?/p>
秦時看著他們,神色雖溫和,講的話卻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