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衡緩緩坐直身子。
他其實向來儀態(tài)端正,大約是肩背肌肉格外有力的緣故,又或者是長久潛移默化的禮儀要求,令他不管是跪坐還是坐在椅子上,腰背都既放松又端正。
但當天肌肉繃緊、目光銳利的凝視秦時之時,渾身氣勢,便如一頭蓄勢待發(fā)的猛虎!
稍不注意,便會徹底被他的威儀吞噬,而后甘心情愿,侍奉終身。
沒人能在這種注視下還保持著放松的姿態(tài),秦時也是。
她只覺汗毛聳立,頭皮寸寸繃緊。
但,她仍舊含笑,再次柔聲發(fā)問:“有此神物,大王可開懷否?”
姬衡雙目如鷹如隼,此刻牢牢凝視著她,而后緩聲說道:“寡人,自當開懷?!?/p>
他將袖中短劍握緊又放松,在此時此刻已然確定——此前他的那些擔憂,實在是沒必要。
因為不管他的擔憂如何,結(jié)果又如何。
秦卿有此能耐,自當身居高位。只能,也必須為他大秦王后!
否則,若屈于人下,她自有千百手段可翻覆這太平天下!
秦時察覺出他的神色緊繃,只知姬衡十分關(guān)注此事,內(nèi)心不由喟嘆:
不愧是戰(zhàn)功彪炳、一統(tǒng)天下的秦王,講民生他雖重視,可卻絕不像將武器這般格外重視,當真是偏科啊。
二人自有一股沒有默契的默契在,方士茅生訥訥跪于階下,此刻小心抬頭看了眼身側(cè)貴人:
既有此能耐,大王求仙問道,何不尋這位貴人,叫他煉金丹,卻又不肯服他的金丹,還要拿捏著他的小命,何苦來哉?
這念頭才剛轉(zhuǎn)過,就聽秦王漫不經(jīng)心說道:“既如此,茅生便免去煉丹之事,一應所需所求,都由秦卿來安排?!?/p>
秦時抿唇一笑:“既如此,只他一人精力有限,還請大王廣召天下方士入咸陽吧!”
“渭水河畔,杳無人煙之地,當為方士練得神器之所。”
姬衡同樣微翹唇角,冷峻面容如同被春日暖陽融化些許,帶給人一種莫名的寬容感:
“允了。”
仍舊跪在地上的茅生:不是…大王……我?
他內(nèi)心大喊:小人還沒說話啊!
但好在這位看似比大王更寬容的秦君此刻開口道:“話雖如此,但我仍是想看看茅生煉的金丹……你能再煉一顆嗎?”
茅生下意識道:“貴人怎可輕言求仙之術(shù),小人煉丹術(shù)乃含金石五德天地之道,一日功夫,哪能得成?!”
“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