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便夠了,我若不買,豈不是還浪費(fèi)了您一張?!蹦侨丝粗袷悄抑行邼?,卻推辭不受,執(zhí)意要用清水來試。
陳令安饒有興趣看了兩眼,鋪里伙計(jì)要上來迎她,讓寶珍在后頭攔了攔。
這人清水作畫,俯身在麻紙上勾勒了兩筆,頗有幾分造詣。陳令安心想他年少取貢生,又?jǐn)?shù)次不中,委實(shí)有些可惜。
她站到這人身邊,寶珍替她開口與掌柜道:“可有澄心堂紙,要前朝的舊紙?!?/p>
掌柜見狀,哪里還顧得上招呼別人,忙丟下面前的人,殷勤跑到她跟前,請(qǐng)安笑道:“娘子您稍坐,我去里間給您取?!?/p>
又連聲喊小廝上好茶,給她磨墨。
“我們娘子還有事,你取兩刀來便是?!睂氄涞馈?/p>
饒是姚修也不免扭頭看了身旁年輕的婦人眼,出手這般闊綽,價(jià)千金的澄心堂紙?jiān)谒壑?,似也不過尋常的玩意兒。
陳令安轉(zhuǎn)身先出了鋪門,低聲與寶珍道:“前面有個(gè)茶鋪,我在那處等你?!?/p>
寶珍明白她的話,陳令安不過在茶鋪?zhàn)似?,就看到寶珍領(lǐng)著人往她這處來。
“娘子?!币π奕苏驹诓桎佒?,并未進(jìn)來,“不知娘子喚我前來有何事?!?/p>
陳令安笑著道:“相公坐吧,說來卻是我冒昧,上回省試放榜我在貢院外見過相公一回,聽相公口音并非京中人士,可是還要留在京師再等三年,以待下科?”
面前這婦人穿著藕色褙子,坐在這有些破舊的攤子上。雖嘴中直說自己莽撞,但看她這氣定神閑,眸光毫不避諱的樣子,哪有半分心覺唐突的意思。
姚修并不記得當(dāng)日見過她,只沒有反駁她的話,仍站在原地。
陳令安了然,徑自又道:“我方才瞧見相公似乎善工筆,我這處有個(gè)活計(jì),卻不知相公意下……”
姚修原本已打算與她道辭,等陳令安說完笑笑,走入茶鋪中在她面前坐下。
這娘子看著出身不俗,哪知也是個(gè)不拘禮的,竟要將婦人相撲館開到瓦子里,性子倒和陶娘子相像,只陶娘子三月時(shí)離開京師,也不知去了何處。
陶娘子親與他說過,自己與那陳國(guó)公并無干,他原先還想著待自己高中,有話尋陶娘子說。
“十日后我去鋪?zhàn)永锟纯慈绾??”姚修想了瞬道?/p>
這竟是應(yīng)了,陳令安也未想到會(huì)這般順?biāo)臁?/p>
陳令安令寶珍取了錠銀出來:“這是定金?!?/p>
“你也不怕我收下銀子跑了?!币π扌Φ?,卻伸手將銀子塞入袖中。
陳令安坐在他對(duì)面,他這動(dòng)作略大了些,露出里面中衣幾分,正好讓她瞧見,眸色略黯了黯。
等姚修人起身離開,陳令安端起桌上茶喝了口。
“寶珍,我今兒可是臉面都丟盡了?!彼龑?duì)丫鬟道。
寶珍不懂陳令安的意思,卻被她嚇得不輕,這街邊攤子上的茶水怎能入口。
然而不等她阻攔,陳令安已放下茶盞站起身:“回吧。”
“娘子這話何意?”寶珍問道。
“他一身尋常衣袍,我只當(dāng)他是個(gè)落第書生,可方才我明明瞧見,他身上布料可是貢品,哪里是他個(gè)書生能穿得的?!标惲畎残Φ?,“倒是有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