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出發(fā),回到咸陽已經是深夜了。
秦時在車中已經小睡過一次——此次不必像之前回咸陽那樣一路奔馳,因而加上高床軟枕,睡起來還稱得上平坦。
她的作息已經養(yǎng)得格外健康了。
此時車駕入咸陽宮,赤女用冰水浸了帕子輕輕壓在她眼睛上,而后柔聲問道:
“已是深夜,秦君還要去向大王復命嗎?”
那必然是要去的。
如今的出差可不是后世出差,事辦完了,就能安穩(wěn)回家。
她看了看腕表:已經11:00了。
但對于姬衡這等高精力人士來說,11點還未入睡實屬正常。
只是不知道他如今是在芳宮,還是在章臺宮?
至于后宮處倒不必擔心,憑他對自己的高要求,燕將軍才入葬,不過七日,他絕不會有心思兒女事。
然而不必她差人前去詢問,只見咸陽宮宮門處,周巨正帶著一應侍從候在那里,顯然大王有令。
車中赤女烏籽頓時著急起來——
馬車疾馳,她們也要見縫插針的幫忙梳洗更衣,重新綰發(fā),斷不能讓一路塵土出現(xiàn)在大王面前。
甚至中途馬車停下,王子虔跟公主文各自回宮,烏籽還趁機從行囊中翻出一雙嶄新的碎金鞋履為秦時換上。
秦時就安靜做只洋娃娃任由她們裝扮,好在下車前赤女捧了銅鏡來看——
頭上珍珠釵,耳中明月珰。
身著絲麻衣,腳上碎金履。
不施粉黛,只略點了唇上血色。
顯然低調又不失禮儀,十分完美。
不過對于姬衡來說,美不美還不如問中不中用。
她如此打扮,只是想叫大王看看,她并不是那么樸素,不然回頭再賜些什么,秦時都不好意思提自己的要求了。
她一路默默打著腹稿,此刻千言萬語橫亙心頭,一時竟不知先從哪處著手。
姬衡此時正在章臺宮的中庭。
上弦月孤零零高懸,廊腰縵回的樓閣下,他高大的身影佇立在此間,微薄月光下,連影子都暗淡的看不見。
身后侍從們皆化作不起眼的石頭野草,秦時才剛轉過回廊,眼中就只能看得到他一人的身影。
“大王?!?/p>
她腳步匆匆走上前去:“我已送燕將軍扶靈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