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顧不上查看傷口,連滾帶爬地撲向那道褶皺。六角星最亮的光刃仍在穩(wěn)定地照射著目標,隨著他的靠近,褶皺處的菌絲溶解速度明顯加快,露出的洞口從幾毫米迅速擴大到能容納一人通過的程度。洞口邊緣泛著與坐標符文同源的金光,像一圈流動的火焰,華宇試探著將手指伸到金光附近,能感覺到一股溫和的斥力——這光芒果然能隔絕探針。
那些追來的探針一觸到金光就瞬間僵直,尖端的銀白光芒迅速黯淡,像被掐滅的燭火,幾秒鐘后便軟軟地垂了下去,失去了活性。
“果然有效。”華宇心中一喜,立刻鉆進洞口。通道比他想象中更狹窄,僅容一人匍匐前進,兩側(cè)的菌絲像肋骨般排列,表面覆蓋著一層滑膩的薄膜,摸上去像某種水生動物的皮膚。他能感覺到通道正在輕微上升,每往前爬一米,頭頂?shù)乃{光就淡一分,取而代之的是隱約的自然光,像透過樹葉縫隙灑下的月光,帶著草木的青澀氣息。
“30秒。”管理員的聲音在通道里回蕩,帶著明顯的焦躁,“檢測到坐標節(jié)點與地表能量網(wǎng)異常連接……正在嘗試切斷鏈路!”
話音剛落,通道突然劇烈晃動起來。兩側(cè)的菌絲開始瘋狂收縮,原本就狹窄的空間瞬間縮減了一半,華宇感覺自己的肋骨都在被擠壓,呼吸變得異常困難。他能聽到菌絲纖維被拉伸的“咯吱”聲,像老舊木門在風中搖晃。
“不能停下!”他咬緊牙關(guān),用手肘和膝蓋奮力向前爬行。指尖突然摸到通道壁上有規(guī)律的刻痕,仔細一看,竟是和光繭上一樣的信使符文。這些符文比光繭上的更密集,每三個符文組成一組,像某種刻度。華宇立刻明白了——這是在標記海拔高度,每三組符文代表上升十米。
他開始默數(shù):第一組,第二組……當數(shù)到第十五組時,通道的晃動突然加劇,頭頂?shù)木z開始往下滴落黏液,這次的黏液是深綠色的,落在他的作戰(zhàn)服上,發(fā)出“嘶嘶”的聲響,比之前的銀白黏液腐蝕性更強,布料瞬間被蝕出小孔。
“還有50米?!比A宇估算著距離,額頭上的冷汗滴在通道壁上,與黏液混在一起。他能感覺到體力正在快速流失,修復(fù)液帶來的能量補充已經(jīng)跟不上消耗,手臂的肌肉開始發(fā)酸,視線也出現(xiàn)了輕微的模糊。
就在這時,前方的金光突然變得刺眼。華宇心中一振,拼盡最后力氣向前一沖,整個人瞬間從通道中滾了出來,重重摔在一片布滿苔蘚的平臺上。
清新的空氣瞬間涌入鼻腔,帶著地表獨有的氣息——濕潤的泥土味,腐爛的落葉味,還有遠處山泉的清冽。華宇趴在地上大口喘氣,貪婪地呼吸著這久違的自由空氣,指尖摸到潮濕的苔蘚,柔軟而富有彈性,帶著真實的涼意,這觸感讓他眼眶一陣發(fā)熱。
身后的通道入口正在迅速閉合。菌絲像拉鏈般咬合,金光隨著入口的縮小而逐漸黯淡,最后只留下一道淺痕,與周圍的巖石融為一體,若非仔細觀察,根本看不出這里曾有過通道。
“10秒?!惫芾韱T的聲音已經(jīng)變得非常模糊,像隔著厚厚的巖層傳來,“目標脫離核心監(jiān)控區(qū)……啟動地表追蹤模塊,追蹤范圍:半徑五公里?!?/p>
華宇緩緩撐著巖石站起來,渾身的關(guān)節(jié)都在發(fā)出“咔咔”的響聲。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掌心還殘留著坐標符文的余溫,那三道弧線的印記仿佛刻進了皮膚里,隱隱發(fā)燙。此刻他終于明白,這坐標從來不是指向某個固定地點,而是標記著菌絲網(wǎng)絡(luò)中唯一一條連接地表的“安全通道”。
這條通道顯然是被刻意設(shè)計的,而啟動它的鑰匙,正是人類獨有的生物特征——管理員的數(shù)據(jù)庫里儲存了無數(shù)物種的基因信息,卻永遠存不下這種帶著體溫、情緒波動和生命印記的“權(quán)限密碼”。就像機器無法理解人類眼淚的溫度,邏輯也無法解析生命本能的韌性。
風從頭頂?shù)牧芽诠噙M來,吹起他額前的碎發(fā),帶著陽光的暖意。華宇抬頭望去,溶洞頂端有個不規(guī)則的裂口,直徑大約三米,陽光正從裂口里傾瀉下來,在地上投下晃動的光斑,像一群跳躍的金色蝴蝶——那是通往地面的出口。
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作戰(zhàn)服上布滿了破洞和污漬,卻掩不住眼底的光芒。雖然管理員的追蹤仍在繼續(xù),但至少他已經(jīng)擺脫了那個冰冷的囚籠,重新站在了有陽光的地方。
華宇深吸一口氣,朝著裂口走去。攀爬時,指尖摳進巖石的縫隙,能感覺到陽光在背上逐漸升溫,那是地面的溫度,是真實世界的觸感,是掙脫束縛的證明。
而在他腳下的巖層深處,管理員的追蹤信號正沿著地表植被的根系迅速蔓延。無數(shù)植物的根須在地下編織成一張無形的網(wǎng),根須尖端閃爍著微弱的光點,像撒在黑暗中的種子,正緩緩朝著這片陽光普照的土地罩來。華宇知道,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