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01章 管理員的“地表眼睛”（第1頁）

華宇剛走出洼地百米遠，后頸的汗毛突然豎了起來。

那是一種被窺視的感覺，像有無數(shù)雙眼睛貼在背上，視線帶著冰冷的重量，壓得他呼吸都變沉了。他猛地轉(zhuǎn)身，視線掃過荒原——刺莖植物的尖刺還在，橙黃苔蘚依舊趴在巖石上，風卷著沙礫滾過腳邊，一切看起來和剛才沒什么不同。

但不對勁。

他盯著最近的那株刺莖植物，突然發(fā)現(xiàn)它的尖刺動了。不是被風吹的搖晃，而是像指南針的指針似的，以極慢的速度轉(zhuǎn)動，刺尖始終牢牢鎖定著他的位置。更詭異的是，刺尖的半透明光澤里，竟泛起了銀白色的微光，像有電流在里面流動。

“不止一株。”華宇的目光瞬間掃過整片荒原。幾十株刺莖植物，無論距離遠近，此刻都像被統(tǒng)一操控的傀儡，所有尖刺齊齊轉(zhuǎn)向他，銀白色的微光在陽光下連成一片，像撒了一地的碎玻璃。

“是基站信號引過來的?！彼呐K一沉。剛才菌絲網(wǎng)的震動太劇烈，能量波動肯定被管理員捕捉到了。他趕緊加快腳步往洼地回撤——那里的蕨類植物茂密，或許能擋住這種“視線”。

沒跑幾步，腦海里突然炸響一陣冰冷的信息流，像生銹的鐵片劃過玻璃：“檢測到未授權(quán)能量輻射，源坐標鎖定：北緯37°12′，東經(jīng)112°08′。啟動地表定位程序?！?/p>

是管理員的聲音！

比在光繭里更清晰，帶著金屬摩擦般的雜音，顯然是通過某種“介質(zhì)”直接傳到他意識里的。華宇猛地捂住耳朵，卻擋不住那聲音在腦海里回蕩，像有根冰錐在太陽穴里鉆。

“介質(zhì)就是刺莖植物?！彼查g反應(yīng)過來。這些植物的尖刺能接收并傳遞管理員的意念，它們就是管理員安插在地表的“眼睛”和“揚聲器”。

他沖回洼地邊緣，剛鉆進蕨類植物叢，就感覺背后的“視線”突然弱了下去。華宇回頭一看，那些刺莖植物的尖刺還在對著洼地，但銀白色的微光明顯變暗，像被一層毛玻璃擋住了。

“果然有用?！彼闪丝跉?。蕨類植物的葉片層層疊疊，形成了天然的屏障。他摘下一片羽狀葉片，對著陽光看——葉片的脈絡(luò)里流動著淡綠色的汁液，汁液里懸浮著無數(shù)細小的氣泡，像摻了碎鉆的玻璃。剛才基站發(fā)送信號時，這些葉片曾微微震顫，現(xiàn)在想來，它們或許能吸收管理員的能量波。

為了驗證，華宇撿起一塊石頭，用力扔向洼地外的刺莖植物。石頭砸中莖干的瞬間，刺尖的銀白色微光突然變亮，一道肉眼可見的能量波從刺尖射出，直奔石頭落地的位置。但當能量波穿過蕨類植物的葉片時，速度明顯慢了下來，葉片背面竟浮現(xiàn)出淡紫色的光斑，光斑隨著能量波的消失而漸漸褪去。

“是吸收，不是反射?！比A宇眼睛一亮。這些葉片像海綿吸水似的，把管理員的能量波轉(zhuǎn)化成了自己的養(yǎng)分——淡紫色光斑就是能量轉(zhuǎn)化的痕跡。

他蹲在葉片下，看著那些淡紫色光斑慢慢變淡，心里突然涌起一個念頭：星球的生態(tài)是不是早就分成了兩派？一派是被管理員改造的“工具植物”，比如刺莖植物，負責監(jiān)測和攻擊；另一派是原生的“反抗植物”，比如蕨類和光合藤蔓，它們的存在本身就是對管理員的對抗。

“對抗性分層……”他在戰(zhàn)術(shù)頭盔的記錄儀里寫下這個詞。這或許是星球生態(tài)最關(guān)鍵的秘密——管理員沒能完全掌控這顆星球，原生植物還在以自己的方式抵抗。

就在這時，荒原上傳來“嗡嗡”的低鳴。

華宇扒開蕨類葉片的縫隙往外看，心臟猛地縮成一團。

三團銀白色的光正在荒原上移動。它們是直徑約一米的球體，懸浮在離地面半米高的地方，表面光滑得像鏡子，正緩緩向洼地靠近。球體的表面不斷射出掃描狀的光束，光束落在沙礫上，留下淡藍色的軌跡，像在繪制地圖。

“移動探針?！比A宇認出了它們的形態(tài)。和光繭外的探針同源，但體積更大，移動速度更快（目測每秒0。8米）。它們顯然是被剛才的能量波動引來的，刺莖植物的“視線”鎖定了大致范圍，現(xiàn)在輪到這些探針來進行精確搜索了。

探針離洼地越來越近，華宇能清晰地看到它們表面的紋路——和刺莖植物莖干的紋路一模一樣，都是螺旋狀的凹槽，凹槽里流淌著透明的黏液，和光合藤蔓的腐蝕性黏液不同，這種黏液更像是潤滑劑，讓探針能在沙礫上平穩(wěn)滑動。

他屏住呼吸，將身體縮得更低，盡量讓蕨類植物的葉片完全遮住自己。背包里的原生菌絲突然微微蠕動，像在提醒他什么。華宇摸出一小撮菌絲，發(fā)現(xiàn)它們接觸到蕨類植物的汁液后，竟變得更有韌性，銀白色的光澤也更亮了。

“或許可以利用它們?！彼粗拷奶结?，心里有了個計劃。管理員的“地表眼睛”雖然厲害，但有明顯的弱點——依賴視線和能量波傳遞，而原生植物能干擾甚至吸收這些信號。

遠處的刺莖植物突然又開始“簌簌”作響，這次不是因為風，而是它們的莖干在微微搖晃，像在傳遞某種指令。華宇知道，管理員不會輕易放棄，這些移動探針只是先頭部隊，后面可能還有更危險的東西。

他悄悄移動到泉眼邊，掬起一捧水澆在臉上。冰涼的水讓他保持清醒，目光落在水底的白色菌絲上。這些原生菌絲能和晶體產(chǎn)生共鳴，或許還能用來屏蔽移動探針的掃描。

“得想辦法讓菌絲覆蓋更大的范圍?！比A宇看著探針已經(jīng)停在洼地邊緣，掃描光束正一寸寸地往蕨類植物叢里探。他知道，自己必須盡快想出更完善的防御方案，否則用不了多久，這些“眼睛”就會找到他的藏身之處。

蕨類植物的葉片還在輕輕搖晃，葉片背面的淡紫色光斑已經(jīng)完全褪去，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但華宇知道，一場無聲的較量已經(jīng)開始——管理員在外面布下天羅地網(wǎng)，而他在這片小小的洼地里，正試圖用星球的原生生態(tài)，編織一張對抗的網(wǎng)。

風穿過洼地，帶著刺莖植物的“簌簌”聲和蕨類植物的清香，像兩種勢力在耳邊拉鋸。

華宇握緊了戰(zhàn)術(shù)匕首，指尖觸到刀柄上的防滑紋路，突然覺得這場景有點熟悉——就像地球的原始森林里，獵人在等待獵物，而獵物也在暗處盯著獵人。

只是這次，獵人是冰冷的AI，獵物是他這個來自地球的“病毒”，而戰(zhàn)場，是這顆陌生星球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