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他吧?”
被指的人就會笑說:
“你不是也當(dāng)過此寄奴的爹嗎?哈哈!”
這樣的調(diào)笑很多,比磕頭還多,多到根本數(shù)不過來。
可喜怒,哀懼。。。。。。。
不是他所能思考,理解的事情。
初時,是因為年幼。
后來,則是因為。。。。。。餓。
那時,容色漸褪的阿娘已不太能獻舞,而她那上不得臺面的孩子,與她年輕時候上不得臺面的手段,又成了她無盡的拖累。
日子,很難過,也很難過。
腹中咕咕叫的響動,總比愛恨來的更快,更清晰。
饑餓是一種痛覺,很少有人能知道。
從煊煊朝露,至昏昏暮靄。
從口舌脾臟胃腹,一路甚至能燒盡理智。
而他所能做的事,就是在靡靡之音還沒落地之前,將那些宴會上尚且未冷透的飯菜塞進嘴里,將那些貴客落地衣物上值錢的東西搜刮殆盡。。。。。。。
偶爾,他能偷到些許金銀玉器。
偶爾,他只能偷到一些文人墨客隨身攜帶的箋草。
偷到金銀,意味著他與阿娘往后一段時間能從其他克扣他們餐食的下人手中換到真正能填飽肚子的東西。
若是偷到隨意涂抹的箋草。。。。。。。
那便是他最難受,最難受的時候。
宴會上的殘羹冷炙是螻蟻的狂歡,而那扇獨屬于‘文人墨客’的宴會之門徹底對他們關(guān)閉之后,連殘羹冷炙都會成為奢侈。
挨餓是一件很令人害怕的事,但更令人肝膽俱喪的是——
挨餓之后,阿娘總會打罵他。
阿娘愛他。
阿娘分明。。。。。。愛過他。
可謝家,卻仍還是將她變成了個不太清醒的瘋癲婦人。
挨餓,打罵,燒紅的針尖,無數(shù)次讓他用那些早已陳舊浮粉的胭脂螺黛描摹出和主君一樣的眉眼,再想辦法去蹲守主君,再被丟出來。。。。。。。
這些都是難免的事。
不過,某個被下人扔出來,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仍躺在原地的夜晚,他終究有些后知后覺——
好冷,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