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叔沒有回答,而是反手將刀插在地上,意欲撐起身搏殺最后一場。
他的動作很緩,可架不住他虎口處的裂痕比幾個灰衣人要多得多,剛剛又因馬車墜毀,被甩飛了出去,渾身上下顫抖的十分厲害,屏息努力了好幾次,都沒能起來。
灰袍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笑的幾乎直不起腰來,以至于忽略了身后極為細微的腳步聲:
“你??!”
“早知如此,何必負隅頑抗呢?”
“我早說了,你們——咦?”
短促的一聲咦聲落地,灰袍人后脖頸處一涼,下意識伸手往后摸去,卻只摸到了一把不算大的刀鋒。。。。。。。
有點像是,切藥刀。。。。。。?
倒地的最后一刻,灰袍人保持著笑,心中的最后一個念頭如是想著。
余幼嘉一刀沒能斷開灰袍人的脖頸,下意識嘖了一聲:
“廢話真多?!?/p>
“從前是誰騙我一刀就能斷人頭來著?”
自然沒有人能回這個疑問,連單膝跪地的八叔都給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兇悍小娘子震住,半晌回不過神來。
余幼嘉又奮力砍下一刀,血花四濺,確定人死的透透的,這才踹了踹那死漢子的背,朝著八叔道:
“你是小九說的八叔對吧?”
“我是周表哥的表妹,打探到城中有人要害表哥性命,這幾日特在進城的路上等候接應,剛剛聽聞此處有馬鳴聲這才趕了過來?!?/p>
“我來時不巧,這里人實在太多,遠遠瞧著令人害怕,所以我讓小九去不遠處放了一把火,剛剛還特地趕了一架有錢人的馬車繞道進城,雖好像只騙走了一個人,但到底有一個算一個。。。。。?!?/p>
‘令人害怕’這四個字從云淡風輕的余幼嘉口中說出,就好像是晚上多吃了一個蛋那么輕易——
可卻完全沒有說服力。
八叔整個人宛如石化一般,略有些老態(tài)的臉上一片茫然與呆滯。
余幼嘉不太確定這老頭子是不是死里逃生嚇傻了,聽不懂人話,所以只得繞過了他,來到了那輛墜毀的馬車前。
她一手握刀,一手掀起車簾,很快將車內一覽無余。
只一眼,她便明白了為何剛剛在遠處時明明看到有人掀起車簾,卻沒有動手。
馬車內原本坐人的位置下,有一個很大的夾縫機關,其下剛好有一個藏人的位置。
此時那機關已經被掀起,一個人坐在斜坐其中,幽幽朝她看來。
兩人的視線對視了一瞬。
她看到了他。
有點熟悉,卻又有點不太熟悉的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