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幼嘉轉(zhuǎn)身欲要離開,可抬步前,她終是開口道:
“張叔,有句話雖難聽,可說的不假——人總是會變的?!?/p>
“從前咱們確有三兩分的恩情不假,可人一輩子那么長,難保我明日覺得你本就欠我,對你多作吩咐,也難保你明日覺得恩情已經(jīng)還完,于是對我的話不以為意,甚至覺得挾恩圖報,多作厭惡。。。。。?!?/p>
她開口極慢,像在揣摩,又像是在試探。
張三倒沒那么多心思,下意識便想說不會。
可話到嘴邊,便又聽余小娘子道:
“你不會,也難保你麾下的其他人心中不會有所想?!?/p>
“畢竟,我是對你有恩,又不是對他們有恩。”
這回,張三說不出什么話來了。
這位打仗頗有幾分天分,一談及殺敵殺仇便雙目冒火的漢子,遇見這種事情,總有些手足無措。
余幼嘉卻沒有猶豫,只道:
“所以,我們都得成為有用的人,起碼對彼此來說,得一直有用。”
“崇安缺人,我缺兵甲,你們?nèi)庇腥私o你們提供飯食,衣裳,還有些許補給。。。。。。咱們便能交易?!?/p>
交易。
這世上,最純粹的關(guān)系,也只有交易。
余幼嘉輕聲道:
“我不缺兵卒們什么,兵卒們也不該多想什么?!?/p>
“我們很平等,若有人能各看對眼,愿意婚配,好事一件,若是不愿意,誰也強求不得?!?/p>
“若是強求,我真有一天發(fā)起狠來,便如麻臉所說,接納旁人,亦或是干脆開城投敵,婦孺?zhèn)円参幢貢?。。。。。。。只是日子會越發(fā)難過而已?!?/p>
“誰都不想走到那天——”
余幼嘉抬眼,一雙清冷若寒潭的眸子盯緊早已沉默許久的張三:
“所以,規(guī)勸好你的部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