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幼嘉的言語與張三的言語對撞。
這回,余幼嘉再難遏制自己的震驚。
落針可聞的寂靜之中,張三略略嘆了一口氣:
“起義軍如今占據(jù)二十六城,二十六城中由我親自沖鋒攻占九城。。。。。?!?/p>
“攻城戰(zhàn)中,最大的阻礙,都來自于當(dāng)?shù)乜h衙聽聞起義軍將至后私募的民兵,以及縣衙中原本的官吏?!?/p>
“甚至幾個縣官分外膽小的城池,招不到兵,又喚不來朝廷援手,眼見起義軍揮旗圍城,不等吹號直接開門邊獻(xiàn)城?!?/p>
“從頭到尾,近一年的時間,鎮(zhèn)北王的大軍都沒露過臉,只排了幾個使者,說是來招安。。。。。。”
面容尋常的漢子就這么盤腿坐在席間,以簡單平淡的言語,說著最令人心驚膽戰(zhàn)的言語,令人無論想不到他言語中‘由我攻占九城’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可他又確實(shí)相較從前變了不少,不單單是那一份臉上的滄桑,更因言語中那一絲隱隱對生死的。。。。。麻木。
張三悶聲道:
“。。。。。。朝廷派來的人被殺咱們殺了數(shù)次,每一次都留一個人,將其他人的人頭割下帶回去?!?/p>
“可下一次,朝廷還是會派人來?!?/p>
“他們怕死,不想打,不敢打,寧愿給咱們糧草,甚至給咱們馬匹,都不愿意打,只愿意安撫?!?/p>
“但,這對起義軍而言,有什么用呢?”
從前他們是百姓時,求神拜佛也想得到一口吃食,可求來求去,都沒有人理會他們。
如今落草起義,將朝廷打的落花流水,反倒是能金銀米糧應(yīng)有盡有。。。。。。
誰會停下呢?
朝廷越怕,越用東西安撫,起義軍們得了東西,肚子便吃的越飽,沖鋒沖的更起勁。
換而言之,起義軍們?nèi)缃衲芊€(wěn)穩(wěn)占據(jù)一州之地,未必沒有朝廷送來那些米糧的功勞。
張三說的道理,余幼嘉都懂。
可這,一點(diǎn)也不妨礙她越聽越對朝廷的做法匪夷所思。
余幼嘉嘴角抽動幾下,繼而問道:
“那按你所說,起義軍中如今糧草應(yīng)該十分充盈,馬匹革車武器等物想來也不少,緣何我原先說起希望你們留下時,你們。。。。。卻似乎沒有提起要再回起義軍?”
這自然是試探。
按照她對張三的了解,此人相當(dāng)知恩圖報(bào)。
哪怕是因?yàn)榈苄謧兌加X得崇安更好,想要留下安家于此處,他最少也該提及‘大王’還在西邊等我們回返,需要先報(bào)信等言語。
可不僅張三沒有提及,其他人提及起義軍的時候,亦是一言難盡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