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忖做不到這些,便只能往別的事上去想想辦法?!?/p>
“譬如,種田。”
“欲知平直,則必準(zhǔn)繩。欲知方圓,則必規(guī)矩。欲知天下。。。。。。則勢必躬親?!?/p>
余幼嘉眼皮抽動一瞬,終于后知后覺明白面前的溫吞青年到底想說什么。
朱焽捧著饅頭,指了指面前那塊田壟,方才笑道:
“此處田,并非一蹴而就?!?/p>
“那兒的田是前日種的,那兒的田是昨日種的,直到今日,才種到了我們面前這塊田。。。。。。”
“我能自己當(dāng)個百姓,我便知道一畝田地需要多少春種,需要多少人力,又減多少賦稅,才能令百姓富足,安康。”
他的語氣輕慢,卻帶著別樣的神采:
“我今日學(xué)了崇安的治民之法,明日回淮南耕種,百姓富強(qiáng),沒準(zhǔn)后日平陽,廬陵等地也會競相效仿。。。。。?!?/p>
“這天下,總能慢慢修生養(yǎng)息回來。”
修生養(yǎng)息。。。。。
修生養(yǎng)息。。。。。
余幼嘉眼皮顫動,在心中默念幾遍,心中陡然竄出一個不該有的詞來——
仁君。
此時的朱焽,雖仍是渾身泥濘,手里還捧著雜面混就的大饅頭,可青年的氣度心性,太像一個仁君,明君。
暴政后的新皇朝,若是能迎來一個輕君貴民的仁主慈君。。。。。。
天下之幸。
余幼嘉沉了沉心頭那口說不上來的氣,試探道:
“世子如何視天下,又如何視百姓?”
這還是余幼嘉第一次稱呼對方為世子,可朱焽卻恍若未聞,只仍是從前的一副榮辱不驚的模樣。
他看向已經(jīng)種滿春種的田地,又遠(yuǎn)眺青天白日的穹頂,好半晌,才仍是一派風(fēng)輕云淡的溫笑道:
“天下為公。”
短短四個字,卻幾乎讓原先就有些念想的余幼嘉心神俱震。
此四字出來之后,什么耽于種田,什么容貌平平,什么性格軟弱,這些對朱焽的印象,通通成了過眼煙云。
只一瞬,她便知道對方為何會看上去對崇安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