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說也年過四旬的漢子身披濕被,一邊穿行于焰火,一邊瘋狂嚎叫。
一床濕被自然頂不住熱浪,可他全然不顧安危,一遍遍的往火浪中沖,一遍遍的嗚咽,嚎叫。。。。。。
很顯然,這人在尋覓。
最讓余幼嘉震驚的,并不是此人在此情此景下還奮不顧身。
而是余幼嘉在看清楚對方的一瞬,立馬明白了剛剛同她解釋的女子會說老妾的弟弟跑不了。。。。。。
不是不會跑,而是,壓根跑不了。
因為此人,手腳處衣服空空淡淡,赫然缺了一只腿,一只手,一只眼!
為什么只嚎叫,不呼喊,更是因為此人每每張口,就只能依稀露出只剩半截的舌頭!
竟還是個啞巴!
此人,竟就這樣,用一只手撐著拐,拖動一只腳,在火海里穿行!
余幼嘉下意識沖那人喚道:
“秋生!”
那漢子明顯腳步一頓,但卻沒有回頭,余幼嘉反應(yīng)極快,眼見呼喚對方的名字,對方不肯回頭,仍要不管不顧還要往火海里沖去,立馬揚聲喚起那老妾的名字:
“春生?。?!”
這回,那漢子立馬回了頭。
余幼嘉松了一口氣,高喊道:
“你阿姐春生在門口,讓我來尋你,她不放心你?!?/p>
那已有些老態(tài)的漢子登時大喜,被熏至烏黑的臉層層蕩開皺紋,艱難的拖動腳步往余幼嘉處‘跑’來。
余幼嘉也沒猶豫,在對方走至于廊下時,伸手拽住了對方,旋即將人拉上屋檐,用濕被子將人一捆一抗,徑直背著他朝來時路狂奔。
生死攸關(guān)的時候,沒有什么高低貴賤授受不親的說法。
況且,對方還是一個明知自己逆勢,也要向死而為的人。
余幼嘉如此高傲,兩輩子加在一起罵過不少蠢人。
可偏偏對上這種人,她不會多言。
畢竟,這天底下總要有些人去做蠢事。
無論是這個自己身殘奉己的人,還是那個曾說過‘天下興亡匹夫有責(zé)’的老侯爺。。。。。。
天底下若人人都是聰明人,那一定不會有人去做‘對’的事。
余幼嘉幾乎是飛也似的在屋檐上竄逃,奔行數(shù)十步,便重新找回了原先與女眷們分散的地方。
她扛著人,也難以看不到檐下,只得抓著人跪伏于檐頂,讓五郎將那殘缺漢子先接下去。
五郎辦事極為牢靠,不僅出現(xiàn)的極快,也順利接住了人。
殘缺漢子幾乎是落地就同老妾抱在一起,哭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