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余幼嘉眼力頗好,也不知還要躺上多久。
此景不可謂不驚悚,可余幼嘉沒有猶豫,頂著滿地腐化后的臭氣,仔細(xì)檢查一番,才道:
“牙齒齊整,手腕,膝蓋,身形,都沒有太多磨損,不常干體力活,這些人不是流民,但卻沒有財物,沒有衣物。。。。。他們應(yīng)是逃竄路上被劫掠的百姓?!?/p>
五郎一邊順著阿姐的指點觀察,一邊又開始在紙筆上寫寫記記。
余幼嘉伸出手,捏住一柄貫穿好幾人的木茅,輕輕發(fā)力,在不毀壞尸身的情況下將木茅從白骨中抽了出來,她仔細(xì)查看后,又道:
“此處有十四具白骨,四根木茅,其中兩根木茅分別貫穿三人,兩根木茅分別貫穿四人。。。。。”
“每具尸體都是面容朝下伏地,木茅給他們的傷,又是從背心往胸口刺去。。。。?!?/p>
排除錯的答案,剩下的答案,哪怕再令人心驚,也是事實。
余幼嘉沉默一息,五郎等不到下文,下意識抬眼看向自家阿姐。
余幼嘉捏緊那柄被風(fēng)吹日曬到有些腐化的木茅,木茅因她的力道而撕扯,碎裂,但她的言語,仍如一池寒潭,窺不見一絲波瀾:
“有人劫掠了他們,又命他們跪著,用他們來試一根木茅最多能貫穿多少人?!?/p>
五郎聞言,臉色大變,但仍咬著牙,一筆一劃記下了這些人的死因。
余幼嘉則是將每一具白骨上的木茅取下,五郎沉默著幫忙,兩人將此處的白骨擺放整齊,旋即五郎才問道:
“阿姐,這些人已成白骨,我們?nèi)羰腔鸱?,會不會無法燒凈?”
需得知道,尸身之所以可以燒起來,燒的還旺,是因為人有血肉。
可這些人應(yīng)該在草野中躺了得有一個冬日,血肉已融入土地,要想火焚,只怕沒有那么容易。
余幼嘉微微搖頭,指了指被驢車不知何時帶到的周遭群山,以及四下隨處可見的林木果樹:
“哪怕能燒盡,也不能在此地火焚,春日回暖,時不時有風(fēng)借勢,若是不小心濺出一點火星子,只怕此處山林,還有共通幾條山脈,都會被焚毀?!?/p>
五郎立馬反應(yīng)過來,將書卷合上:
“那我來刨個坑,阿姐先歇一會兒,咱們離城池還有些路程,等會兒駕車也更平穩(wěn)?!?/p>
余幼嘉瞥了他一眼,回身去驢車上拿工具:
“多的是活干,和我客氣什么?”
“況且就你這樣的細(xì)胳膊細(xì)腿,等你埋下這十四具白骨,我們今日還能回城嗎?”
五郎不敢拂逆,只弱弱道:
“我比之前可高了些呢。。。。。?!?/p>
余幼嘉取回工具剛巧聽到這一句,不免瞇著眼睛仔細(xì)打量一番。
五郎看到阿姐瞧他,連忙挺直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