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一些日子,該下雪了。
天好涼,是她非要貪這一點日光,只能把身上裹得厚厚實實的。
衣著厚重,更顯得臉兒白白小小,遠(yuǎn)遠(yuǎn)一眼以為是冰雕雪砌,迷亂人眼。
褚沅隔三差五叫人送禮來,還盛情難卻,言攸轉(zhuǎn)頭悄悄將這些好東西勻給了宮女內(nèi)侍們,搏了幾分尊重和關(guān)照。
至于褚洄,他總親自來,課業(yè)繁重時索性賴著討教,她總歸是高興的,看著他日漸懂事與沉穩(wěn)。
“秦司籍?!?/p>
今日上門問候的卻不是褚洄。
她放下書行了個禮,憂心認(rèn)錯人于是囫圇喚道:“見過殿下?!?/p>
永寧半捂嘴,很驚詫的樣子,“聽說秦司籍有些失憶,果真嗎?可還記得我是誰?”
宮女方才端著茶水正要走過來,就撞見這一幕,于是快步走上前請安:“奴婢拜見郡主。”
宮內(nèi)不少人傳出永寧郡主陷害秦司籍的話,不可避免地落了些到言攸耳中,宮女只喚郡主,默默提醒她,只是不知道這司籍大人是不是還能想起來。
言攸遲疑出聲:“……郡主嗎?是哪位郡主?”
“是真的想不起來了嗎?”
言攸訕訕,撫摸了下額頭的傷口,“或許等傷痊愈,還能想得起來??ぶ髡堊?,是微職失禮了。”
新宮女伶俐,不等言攸親自讓開伺候,就布置好一切把永寧服侍好,斟茶倒水,無不周全。
“郡主不像祁國人,微職想想……淮王只有一位世子,大祁好像是沒有適齡的郡主的,所以是桑國的永寧郡主吧?”
永寧呷了口水,清淺一笑:“這不是還認(rèn)得出來嗎?看來腦子還是能使的?!?/p>
“郡主的祁國官話說得真好,一時間辨不出來是外邦客?!?/p>
她三言兩語,既夸贊了永寧,又為自己尋了好借口。
“是嗎?”永寧語氣不善,飛快道了一句桑國話,賭她聽不懂,說完后復(fù)又笑開,“我的母語也說得極好的?!?/p>
言攸輕輕垂瞼,瞳仁幽暗。
原來這個永寧郡主的確是很討厭她。
她是聽不懂桑國話,不過學(xué)會的東西還是記得深刻的,譬如懵懵懂懂中,張司籍在她耳邊教的那幾句,真不巧,稱贊聽不明白,挖苦倒是一點就通。
阿班低聲:“郡主……”
“什么事?回去再論,別在秦司籍面前現(xiàn)丑?!?/p>
言攸忽略她的譏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