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散亂著一些生活用品和衣物,墻角放著一些食物容器,這種景象讓人聯(lián)想到倉促的離開或被迫的隔離。
艙室的中央放著一張簡易的床和一個小型工作臺,工作臺上擺放著幾本實體書籍——這在完全數(shù)字化的現(xiàn)代宇宙航行中是非常罕見的奢侈品——以及一些手寫的筆記和圖表。
然后,陳楚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是阿九!
阿九并不是坐在床上或工作臺旁,而是蜷縮在艙室的一個角落里,背靠著墻壁,雙膝緊緊地抱在胸前,整個身體縮成一個小小的球形,仿佛這樣做能夠提供某種安全感,她抱著雙肩,身體微微顫抖,看起來既脆弱又警惕。
最觸目驚心的是她的表情——一臉恐懼地看著眾人,那種恐懼不僅僅是對未知訪客的正常反應,而是一種更加深層次的、幾乎刻入骨髓的驚恐。她的眼睛瞪得極大,瞳孔因為恐懼而擴張,占據(jù)了幾乎整個虹膜,那眼神中混合著不信任、懷疑、恐慌,還有一絲微弱但確實存在的希望火花。
她的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嘴唇干裂,頭發(fā)凌亂不堪,明顯失去了往日的光澤,她原本圓潤的臉頰現(xiàn)在凹陷下去,顯示出長期營養(yǎng)不良的跡象。
"阿。。。阿九?"陳楚小心翼翼地呼喚她的名字,聲音盡可能地保持平靜和友善,不想進一步刺激這位明顯受到了嚴重心理創(chuàng)傷的女性。
聽到自己的名字,阿九的反應更加強烈了。她的身體猛然一震,然后將自己縮得更緊,額頭幾乎貼上膝蓋,手臂更加用力地抱住雙肩,指甲深深地嵌入肉中,仿佛想要通過自我傷害來確認現(xiàn)實的存在,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而不規(guī)則,帶著一種哽咽的聲音,像是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是我們,阿九,"拳神在陳楚身后輕聲說道,語氣中充滿關切,"你還記得我嗎?拳神。。。我們一起在這艘船上生活過……"
阿九緩慢地抬起頭,眼睛在陳楚和拳神之間來回移動,似乎在努力辨認他們的面孔。她的目光閃爍不定,一會兒聚焦,一會兒又變得茫然,就像一個在黑暗中摸索的盲人。
"你……你們……怎么……可能……"她終于開口,聲音嘶啞得幾乎無法辨認,仿佛已經(jīng)很久沒有說過話了,"他們……都走……。所有人……都……"
她的話語破碎而混亂,充滿了恐懼和難以理解的邏輯。但其中一個信息非常清晰——所有人都離開了,而她被留了下來。
"是的,阿九,他們都走了,但我們回來了,"陳楚向前邁了一小步,但仍保持著安全距離,"我們是來幫助你的。你能告訴我們發(fā)生了什么嗎?"
阿九的反應是一陣更加激烈的顫抖,她的雙手突然抓住自己的頭,痛苦地呻吟起來。
"沒關系,阿九,你不需要告訴我們?nèi)魏问虑椋?他的聲音異常溫和,幾乎是在輕聲安撫,"我們只是想幫助你離開這里。你愿意和我們一起走嗎?"
阿九的痛苦似乎稍稍減輕了,她的呼吸逐漸平穩(wěn)下來,手也慢慢地從頭上移開。她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陳楚身上,這一次,她的眼中除了恐懼,還多了一絲微弱但確實的認出和信任。
"離……開?"她重復道,聲音中帶著不敢置信和一絲微弱的希望。
"是的,離開這里,"陳楚確認道,語氣堅定而溫和,"沒有人會再傷害你。"
阿九看起來想要相信,但恐懼已經(jīng)深深植入她的心靈。她的目光轉向門口,又回到陳楚身上,內(nèi)心似乎在進行激烈的斗爭——逃離恐懼的本能與未知風險的警惕之間的拉鋸戰(zhàn)。
最終,希望似乎戰(zhàn)勝了恐懼,阿九緩緩點了點頭。
拳神慢慢靠近,溫柔地向阿九伸出手:"來吧,阿九,我們帶你回家。"
阿九猶豫了一下,然后顫抖著伸出自己的手,那手瘦得幾乎只剩下骨頭,皮膚蒼白如紙。當她的手指終于觸碰到拳神的掌心時,她的眼中涌出了淚水,無聲地滑落面頰。
這是恐懼中的一絲希望,是長久黑暗后看到的第一縷光明,但阿九的眼神深處,隱藏著某種無法言說的恐懼和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