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陸星,這顆在五大星域版圖上以奢靡、混亂和機遇聞名的星球,今夜迎來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時刻。它的心臟,那座永遠喧囂、龍蛇混雜的碟陸星酒吧,此刻卻陷入了一種詭異的、令人窒息的安靜之中。
空氣中彌漫著昂貴雪茄的醇香、頂級香水的芬芳,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這血腥味并非來自暴力,而是源于在場每一個人心中緊繃的神經。酒吧內人滿為患,數百個座位座無虛席,但放眼望去,竟無一人交談。他們是五大星域的權貴名流,是執(zhí)掌著無數人生死與財富的巨擘。他們來此,名義上是為了幾天后陳楚與柳暗的盛大婚禮,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同一個地方——那座位于酒吧中央,被無數聚光燈照得雪亮的血腥擂臺。
今天,是陳楚的養(yǎng)子陳風萍,與碟陸星老板的王牌拳手“罪龍”決斗的日子,這本該是一場純粹的暴力表演,一場取悅權貴的血腥娛,。然而,氣氛卻遠比任何一場生死決斗都要凝重。因為,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已經悄然扼住了這顆星球的咽喉。
酒吧的每一個出入口,每一個陰暗的角落,都站著身穿黑色外骨骼鎧甲的士兵,他們胸前統(tǒng)一的“颶風”標志,宣告著他們的身份——陳楚親手創(chuàng)建的“颶風營救隊”,這支以雷霆手段和絕對忠誠聞名的武裝力量,本應是星際間的和平維護者,此刻卻成了最冷酷的典獄長,他們接管了整個碟陸星的安保,將這顆星球變成了一座華麗的牢籠,而籠中的賓客,正是星域間最有權勢的一群人。
這便是柳暗的布局,那個擁有十二級讀心術,始終藏于幕后的女人,選擇在今天,在所有權貴面前,用最直接、最蠻橫的方式,上演一場權力的交接。
柳暗要的不僅僅是碟陸星的財富,而是它所代表的、不受任何星域法律約束的“自由”,以及,對在場所有人的無聲宣告:時代,已經變了。
碟陸星的老板,這個曾經在這顆星球上說一不二的王,此刻正站在安檢通道前,臉色鐵青,他高大健碩的身軀,此刻卻顯得有些佝僂,仿佛被無形的壓力壓彎了脊梁。
兩尊鋼鐵巨人,如同從地獄中拔地而起,無聲無息地橫亙在他面前,徹底封死了他的去路,老板的瞳孔猛然收縮,心臟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他以為自己看錯了,用力地揉了揉眼睛,但眼前的景象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變得更加清晰,更加荒謬。
那不是他引以為傲的、身著碟陸星特制安保制服的精英護衛(wèi),那是兩副真正的軍用外骨骼鎧甲,通體覆蓋著啞光黑的復合裝甲,流暢的線條充滿了冰冷的殺戮美學,裝甲接縫處,液壓管線與能量束帶如筋絡般交錯,隱隱散發(fā)著淡藍色的幽光,他們的頭盔是完全封閉的,暗紅色的戰(zhàn)術目鏡如同一對昆蟲的復眼,看不到任何屬于人類的情感。左臂是集成了小型動能護盾的護手,而右臂,則毫不掩飾地掛載著近戰(zhàn)武器之王——超頻磁蕩刃。
更讓老板頭皮發(fā)麻的是,在他們寬厚的背部,還交叉固定著兩支足以對輕型機甲構成威脅的軍用熱線槍。這不是安保,這是戰(zhàn)爭配置!
這兩尊鋼鐵門神就這么靜靜地矗立著,他們甚至沒有做出任何威脅性的動作,但從他們身上散發(fā)出的那種純粹的、為殺戮而生的壓迫感,卻像一面無形的墻,讓他和他身后那群身經百戰(zhàn)的保鏢們,感到一陣發(fā)自靈魂深處的寒意。
“先生,請配合檢查?!逼渲幸幻勘穆曇敉ㄟ^鎧甲的擴音器傳出,不帶一絲情感,像是在對一件物品下達指令。
老板的拳頭在身側攥緊,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發(fā)白,他能感覺到身后數百道目光,那些曾經對他阿諛奉承、敬畏有加的目光,此刻充滿了審視、憐憫,甚至是一絲幸災樂禍的快意,他花費畢生心血打造碟陸星域,何曾受過這等羞辱?在他的地盤上,被他未來的女婿的部下,像對待一個潛在的恐怖分子一樣進行搜身。
老板的保鏢們早已被繳械,此刻正一臉屈辱地站在一旁。
老板的喉結上下滾動,他想發(fā)作,想咆哮,想讓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士兵知道,這里是誰的地盤,但理智死死地扼住了他的沖動,他看到了士兵們外骨骼鎧甲上閃爍的能量指示燈,看到了他們身后更多嚴陣以待的同伴,更看到了那些權貴們冷漠的眼神,他明白,任何反抗都將是徒勞,只會讓他輸得更加難看。
最終,在全場數百道目光的注視下,碟陸星的王緩緩地、屈辱地舉起了自己的雙手,任由那冰冷的檢測儀器在他的身上掃過。
儀器的光束從他的頭頂一直掃到腳底,每一寸移動都像是一把鈍刀,在他的尊嚴上反復切割。他能聞到儀器運作時散發(fā)出的淡淡臭氧味,能感覺到光束穿透衣物時帶來的微弱電流感。這個過程漫長得像一個世紀。當儀器發(fā)出“嘀”的一聲輕響,顯示一切正常時,他才被允許放下手臂。但他感覺自己失去的,遠比身上可能攜帶的任何武器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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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和他的保鏢們被“請”到了一旁,他們身上搜出的幾把能量槍和震爆手雷,被隨意地扔進一個金屬箱子里,發(fā)出一連串清脆而刺耳的碰撞聲,像是在為舊時代的落幕奏響挽歌,他們被安排到了擂臺附近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那里空間狹窄,視野也算不上好,與他曾經的專屬王座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而那個曾經只屬于他的位置,那個位于整個酒吧最佳觀賞點,用星獸皮革包裹的巨大沙發(fā)上,此刻正坐著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戴著黑色面紗的女人,她靜靜地坐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即便只是坐著,那高挑的身材和與生俱來的孤高氣質,依然讓她成為全場的焦點,黑色的面紗遮住了她的容顏,卻無法掩蓋她那雙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眸,她就是柳暗,這場政變的真正策劃者。在她的身后,如雕塑般站立著一群人,為首的正是拳神和周全他們一群異能者。
在柳暗的身邊,坐著一個年輕人——陳楚。
陳楚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禮服,臉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仿佛眼前這場劍拔弩張的權力更迭,只是一場無傷大雅的餐前開胃菜。他端起桌上的酒杯,輕輕搖晃著里面琥珀色的液體,目光越過人群,最終落在了擂臺上,似乎對即將開始的決斗充滿了期待。
當然,陳楚的表情都是偽裝的,實際上,他內心的震驚無以復加,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每天足不出戶的柳暗已經控制了整個碟陸星,這已經顛覆了他的想象力。
老板一臉鐵青,那個座位,是權力的象征,他曾在那里接見過無數重要人物,如今,鳩占鵲巢。新的王與后,已經登基,而他這個舊王,甚至連一個體面的退場都得不到。
“該死!”老板在心中發(fā)出無聲的詛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直到剛才,被那些冷冰冰的鋼鐵戰(zhàn)士攔下來的時候,一個可怕的念頭才如閃電般擊中了他,讓他瞬間通體冰涼。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獵手,他默許了這場決斗,甚至暗中加大了賭注,就是想借罪龍的手,在擂臺上光明正大地廢掉甚至殺死陳風萍,以此來羞辱陳楚,試探陳楚的底線,他甚至做好了更壞的打算,一旦罪龍失敗,就立刻啟動后手,讓隱藏在酒吧各處的親信暴起發(fā)難,將陳楚和柳暗一網打盡,他以為自己布下了一個精妙的陷阱,等待著那對年輕氣盛的男女一頭撞進來。
他錯了,錯得離譜,他并不是獵手,陳楚才是,或者說,陳楚背后那個戴面紗的女人才是,而他,從一開始,就只是一個被精心圈養(yǎng),等待收割的獵物。
回想起最近發(fā)生的一切,線索變得如此清晰,陳楚以結婚為由廣邀賓客,其本質上為自己的力量提供掩護,這支他親手放進來的特洛伊木馬,在一夜之間,兵不血刃地控制住整顆星球的命脈。
很顯然,那些前來觀禮的權貴,也并非都是簡單的賓客。他們是柳暗精心挑選的“觀眾”,是這場權力交接儀式的“見證人”。柳暗就是要當著整個五大星域的面,奪走他的一切,讓他成為一個笑話,一個用以儆猴的悲慘范例。這場決斗,從始至終都不是重點,它只是一個舞臺,一個用來公開處決他政治生命的刑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