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觀復直接點名道姓,也避免了他們互相推諉。
左都御史沒有開口,只是等待興景帝的發(fā)話。
興景帝:“長公主既然發(fā)話了,朕也很想知道,京城麥穗異狀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p>
左都御史深吸一口氣,抬頭直視林觀復。
林觀復平靜地發(fā)問,“本宮聽了左都御史的話,你覺得我不該以女子之身干預農(nóng)政,那么本宮想問問左都御史,女子之神該做什么?又不該做什么?”
左都御史沒有含糊,回答道:“女子該相夫教子,該溫柔賢淑,該在內(nèi)宅。男主外女主內(nèi),女子不該妄議朝政,不該奢靡享樂……”
林觀復聽得認真,出乎意料地聽完了他一大串的話,這般順從讓興景帝都有些意外,他還以為妹妹會像是對淳郡王一般直接出手。
林觀復等左都御史說完話,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左都御史引經(jīng)據(jù)典說了一大堆女子該做的,不該做的,但要本宮說啊,女子最不該做的,就是把左都御史這般不知感恩、不知變通、毫無見識的白眼狼生出來。畢竟若是沒有生出左都御史,令堂也無需被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白眼狼兒子批判?!?/p>
林觀復一副真情實感的表情平靜地說出這么毒的話,在場都是男子,聽見這話反駁不是,不反駁也不是,只能看著地上的鞋子全當和自己無關(guān)。
長公主罵的有名有姓,他們何苦上趕著領(lǐng)罵。
左都御史沒想到林觀復說翻臉就翻臉,一時之間沒反應(yīng)過來,但到底是耍嘴皮子多年的老狐貍,立刻向興景帝跪下哭訴。
“皇上,臣多年于朝不說勞苦功高,但也未曾有過一日懈怠,長公主居然如此當面侮辱臣,還波及家母,叫臣如何有面目見人?!?/p>
林觀復嘴快到興景帝都沒趕上,“那你可以選擇撞柱子啊,正好用自己的死給我的名聲再潑一層臟水,反正你們御史不是很擅長博得身后名嘛。本宮定然叫史官一字不落地記下,就說左都御史與長寧長公主當庭辯論不敵,自覺受辱撞柱而亡。聽聽,本宮多善良啊,都沒寫左都御史說不過便耍賴,死者為大嘛?!?/p>
興景帝:“……長寧莫要胡說?!?/p>
這還怎么讓人撞柱。
其他朝臣之前只耳聞過長寧長公主難難纏,此刻才意識到對方的嘴毒,更不妙的是,朝臣與長公主對上,天然還占了一個“君臣”的身份差距,有些手段不好使在長公主身上。
更何況,坐在上面的那位可還看著呢。
林觀復很聽話地不再“胡說”,“皇上,臣妹想要讓人送些東西進來給諸位大人看看?!?/p>
“準了?!?/p>
兄妹兩人都沒有管地上跪著的左都御史繼續(xù)做戲,幾個小太監(jiān)魚貫而入,每人捧著陶盆。
林觀復讓他們分為兩隊捧著陶盆慢慢地給朝臣看,她則是簡簡單單地介紹,“貼有甲字號陶鵬中裝的乃是常規(guī)耕作的麥粒,畝產(chǎn)一石二斗;乙字號運用了新法堆肥,畝產(chǎn)一石五斗;丙字號采取陰陽輪作,畝產(chǎn)一石八斗;丁字號將新法堆肥和陰陽輪作全部運用,畝產(chǎn)突破兩石?!?/p>
林觀復伸手抓了一把丁字號陶盆中的麥粒,“敢為哪位大人能夠解答解答本宮的疑惑,為何本宮提高了收成,上天反而要降下預警?若是本宮以女子之身提高田間收成乃大錯,那擺在諸位面前的麥粒就得從丁字號回到甲字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