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闈前京城到處人潮涌動,世家官員子弟的馬車隨處可見,錦緞華服的公子們身后跟著抱著書箱的小斯,旁邊有奉茶的伶俐下人,手里還時刻搖著一把折扇,在各處茶樓談笑風生。
同一片茶樓下,三五成群的另一批學子穿著已經(jīng)很規(guī)正整齊的衣衫沉默著排隊,晚春的寒風掀起他們的衣裳邊角,可惜看得見有些人里面發(fā)白的里襯。
“陳兄,你在何處落腳?”一個瘦高的書生搓著手取暖,看向身邊沉默老沉的同鄉(xiāng),“這鬼天氣突然又變冷了,本以為春暖花開能好過點,誰知道一場倒春寒又回來了?!?/p>
被他稱作陳兄的人乃青州人士陳青,親自背著一個藤箱,里面只裝著他寶貴的書籍。
“我找了一處客棧落腳。”陳青說話不緊不慢,“倒春寒可能幾日后便消失了,能順利進京趕考便已是造化?!?/p>
他家貧,若不是通過鄉(xiāng)試得到了些獎勵和資助,恐怕連來京城的路費都湊不齊。
京城選擇落腳的客棧再差也不便宜,陳青手里的銀錢還要支撐一段時日,況且,他還需要考慮最壞的情況,若是一次科考不中,他要考慮的事情更多。
幾人湊到一塊正在說話,突然前方傳來一陣喧嘩。
不少人都被吸引了目光,貢院外居然有人這么大張旗鼓。
但很快眾人都有些恍然和理解,貢院西側(cè)支起來十多丈長的盧鵬,旁邊布幡上繡著金燦燦的“昭陽公主府”五個大字,從金色的光澤來看,用的怕是真金線。
幾個訓練有素、著裝統(tǒng)一的侍女正在忙活,還有侍衛(wèi)們搬抬桌椅,最前面站著一位嚴肅不好惹的管事嬤嬤。
管事嬤嬤掃了一眼正在排隊的人群:“昭陽公主有令,特在此設(shè)立學子茶棚,只要有需要,皆可免費領(lǐng)取姜茶、食物以及嶄新的紙筆,只需要留下一份墨寶即可?!?/p>
隊伍頓時有些騷動,但都沒有去做第一個。
世家子弟們聽到這一出有些好奇,但都沒有擅自議論,昭陽公主的名號太大,哪怕是私下都不敢輕佻。
陳青思考了下,耳畔還傳來同鄉(xiāng)的小聲嘀咕,他突然走出排隊的隊伍走到茶棚前:“嬤嬤,我乃此次進京趕考的學子,不知該如何領(lǐng)取?!?/p>
管事嬤嬤長著一副不好惹的面孔,說話時也粗聲粗氣:“一個個年紀輕輕的倒是耳背了,直接在那邊排隊,留下你的一副墨寶,一人限一份,莫要弄錯了。”
陳青走向左側(cè)單獨的茶棚那,上面的紙和筆墨堪比他生平之最,和那邊批量發(fā)放的筆墨紙硯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有專門的人負責指導,其實很簡單,只需要寫一副字或者是畫一幅畫即可,自己挑選何種方式,基本都是留下一幅字。
陳青下筆前緊緊繃著心,落筆時無比珍惜。
“公子的字寫得真好,請公子去右側(cè)取東西?!毙P很負責地將陳青的墨寶放在旁邊的木臺上晾干。
陳青順著流程走下去,捧著姜茶站在旁邊,暖意順著碗壁蔓延到指尖,湊近了聞才發(fā)現(xiàn)姜茶時是加了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