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天劍宗的覆滅是他心頭一道無法愈合的疤,此刻舊地重臨,哪怕城郭依舊熱鬧,那份沉甸甸的過往也壓得人喘不過氣。
于是,所有的話語都化作沉默,只在彼此間流轉(zhuǎn)著一份無需言說的默契與支撐,隨著人流,緩緩朝著城門內(nèi)走去。
踏入城門,喧囂聲更盛幾分,叫賣的攤販、往來的車馬將街道擠得滿滿當當。
葉問天卻在人流中驟然停步,灰布衣衫的衣角被風掀起一個微小的弧度。
他轉(zhuǎn)過身,目光掃過身后幾人,聲音壓得平穩(wěn):“寧老,你帶他們先找家客棧落腳等候。我去風雨閣一趟,打探些消息。”
寧道遠眉頭微蹙,剛要開口說些什么,如今東荒局勢詭譎,單獨行動終究不妥。
“放心?!?/p>
葉問天似看穿了他的顧慮,率先打斷,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我不會亂來?!?/p>
說罷,他不再多言,轉(zhuǎn)身便匯入人流,朝著城中那座標志性的閣樓方向走去。
灰布身影在熙攘人群中幾晃,便已遠去,只留下寧道遠望著他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對其余幾人沉聲道:“走吧,先找處地方歇腳,留意著周遭動靜?!?/p>
片刻后,葉問天已立在風雨閣前。
門楣上“風雨閣”三個金字在日光下泛著冷光,他略一遲疑,進入其中。
然而,預想中往來如梭的情報販子、低語交談的密探身影皆無。
眼前并非尋常閣樓的開闊廳堂,而是一間陳設(shè)極簡的靜室,四壁素白,唯有一盞孤燈懸在梁上,投下昏黃的光暈。
他的身前,一道身影正背對著他立于窗前,青灰色的衣袍隨著窗外穿堂風輕輕擺動,看不清樣貌,卻自有一股沉靜的氣場。
“閣下易容進入我風雨閣,所為何事?”
聲音平淡無波,像是在問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卻精準地戳破了他的偽裝,在這寂靜的房間里蕩開,帶著不容回避的穿透力。
葉問天聽見這聲音,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那笑意里藏著幾分釋然,也帶著久別重逢的熟稔。
“聞人前輩,許久不見了?!?/p>
“是你這小子?!”
聞人思政猛地轉(zhuǎn)過身,青灰色衣袍下擺掃過地面,帶起一陣微風。
當看清葉問天褪去易容后那張熟悉的臉龐時,他眼中閃過毫不掩飾的驚訝,隨即快步上前兩步,聲音里帶著急切。
“你怎么敢在此刻現(xiàn)身?沒被天玄宗的人察覺蹤跡吧?”
葉問天輕輕頷首,目光沉靜地迎上對方的視線,語氣平穩(wěn):“僥幸避開了耳目,暫時還安全?!?/p>
“哈哈,你這小子,許久不見,這隱匿的本事倒是越發(fā)精進了?!?/p>
聞人思政朗聲一笑,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帶著幾分欣慰打量著他,“方才若不是你先開口,老夫我還真差點認不出。”
葉問天聞言,抬手摸了摸后腦勺,臉上露出幾分靦腆的笑意,語氣里帶著謙遜。
“不過是些旁門小手段罷了,哪里瞞得過前輩的火眼金睛?!?/p>
他這話并非虛言,風雨閣最擅察人辨色,更何況是眼前這位執(zhí)掌閣中事務(wù)的閣主。
能被一眼看穿偽裝,本就在他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