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青銅燭臺在蘇北海書房投下?lián)u曳光影,蘇瑤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的冰璃佩,玉佩表面凝著一層薄霜,恰似她此刻泛白的指節(jié)。
“瑤兒,你為何要答應那姬霸?他分明是個不擇手段的小人,哪里配得上你!”
蘇北海手中茶盞重重磕在案幾上,茶水濺濕了攤開的書籍。
蘇瑤垂眸避開父親審視的目光,發(fā)梢隨著低頭的動作滑落,恰好遮住她眼底的慌亂。
她抬手將碎發(fā)別到耳后,這個平常行云流水的動作,此刻卻帶出幾分生硬。
“父親,您先別急?!彼桃夥啪徴Z調,聲音卻在尾音處不受控制地輕顫,“雖說他背靠天荒圣地,但女兒未必會輸。”
話出口的瞬間,她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在細膩的肌膚上留下幾道月牙形的紅痕。
窗外夜風驟起,吹得窗欞簌簌作響。蘇瑤下意識瑟縮了一下肩膀,目光透過雕花窗欞,望向漆黑夜空。
天荒圣地的鎏金宮闕在萬里外的山巒間若隱若現(xiàn),宛如一頭蟄伏的巨獸。
“東荒由六大圣地制衡,各方勢力相互掣肘。
可天荒圣地獨霸南土,其底蘊遠超東荒最強的帝玄宮……”
蘇瑤在心底默默盤算,指甲反復刮擦著冰璃佩,原本光潔的玉佩表面,漸漸出現(xiàn)幾道細微的劃痕。
當蘇北海的嘆息聲再次響起時,她慌忙收回思緒,臉上扯出一抹故作鎮(zhèn)定的淺笑:“父親,女兒自有分寸?!?/p>
可攥緊的裙角泄露了她的不安,絲綢布料在掌心揉成一團,仿佛隨時都會被捏碎。
蘇北海望著女兒略顯單薄的背影,重重嘆了口氣,肩頭似壓著千鈞重擔。
他枯瘦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茶盞,青瓷表面的冰裂紋在燭火下若隱若現(xiàn),宛如他此刻支離破碎的心境。
“瑤兒,若明日你真的輸給他,就離開蘇族,去御天劍宗吧。即便天荒圣地在南土權勢滔天,諒他們也不敢公然去御天劍宗要人。”
蘇瑤身形一滯,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緩緩轉身,垂落的發(fā)絲掩住大半面容,唯有緊抿的唇角泄露了內心的掙扎?!案赣H,等明日比試過后再說吧?!?/p>
她的聲音輕如飄絮,在搖曳的燭火中幾不可聞。
言罷,蘇瑤腳步虛浮地走出書房,反手將房門輕輕掩上,動作輕柔得像是生怕驚擾了屋內的死寂。
夜,濃稠如墨。
蘇瑤回到閨房,眼眸深處翻涌著驚濤駭浪。
燭火突然劇烈跳動,在墻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蘇瑤渾身一顫,仿佛看到明日姬霸張狂的笑臉。
她吹滅燭火,躺在床上,望著透過窗欞灑下的月光,思緒如亂麻。
天荒圣地的壓迫、父親的無奈、明日的比試,像三座大山,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黑暗中,她的手指反復摩挲著枕下的冰璃佩,試圖從這微涼的觸感中汲取一絲力量。
晨曦初破,微光穿透淡薄云層,給蘇族演武場鍍上一層朦朧金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