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帶著能驅(qū)散一切陰霾的力量,仿佛只要有他在,世間便再無風雨。
許子衿垂在身側(cè)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指節(jié)因用力而微微發(fā)白。
他望著師尊肩頭顫抖的少女,喉結滾動數(shù)次,最終將千言萬語化作唇角微不可察的弧度。
晚風掠過少年染血的發(fā)梢,將那份克制的欣喜揉碎在眼底,唯有緊抿的嘴角泄露了內(nèi)心的波瀾。
待許悠悠終于抽噎著退開,許子衿上前半步,目光在葉問天與季清婉身上逡巡。
少年劍眉微蹙,墨色瞳孔映著兩人腰間流轉(zhuǎn)的劍氣,終于打破沉默:“師尊,這兩位是?”
話音未落,季清婉已蓮步輕移擋在前方,甜美的笑意里藏著狡黠:“我們是你師尊的故人之子?!?/p>
葉問天聞言下意識偏頭,正巧撞進季清婉含笑的眼眸。
還未等疑問出口,后腰突然傳來尖銳的刺痛——少女蔥白的指尖正死死掐住他腰間軟肉,笑容卻愈發(fā)溫柔:“對對對!我們是你師尊的故人子弟?!?/p>
他吃痛地悶哼一聲,慌忙順著話頭應下,卻在瞥見寧遠微微泛紅的耳尖時,突然明白了季清婉的用心。
林間晚風卷起幾片枯葉,將這略顯荒誕的對話卷入暮色,唯有葉問天腰間的隱痛,提醒著這場默契的謊言。
葉問天上前半步,衣袍帶起細碎風聲。
他垂眸避開寧遠微窘的神色,望著滿地狼藉的黑衣尸體,劍眉輕蹙:“寧前輩,如今我們還是先離開此地吧?!?/p>
話音未落,許悠悠已拽住寧遠袖口,染血的指尖微微發(fā)顫:“師尊,我們先回宗門吧?!?/p>
寧遠的瞳孔猛地收縮,記憶里雕梁畫棟的太一圣地在腦海中轟然倒塌。
他望著少女眼中閃爍的星光,喉間涌上酸澀:“嗯,太一圣地還在嗎?”
話尾不自覺帶上一絲顫抖,仿佛害怕聽到否定的答案。
當許悠悠用力點頭時,他恍惚看見多年前的場景——同樣是這片山林,同樣是這雙清澈的眼睛,那時的太一圣地還沐浴在朝陽之下,朱紅的宮墻映著弟子們練劍的身影。
而如今,太一圣地又是何等模樣了。
很快眾人便來到了一處空地,殘破的石牌坊突然撞入眼簾——曾經(jīng)鐫刻著“太一圣地”鎏金大字的匾額斜斜掛在斷柱上,斑駁的朱漆早已剝落,露出內(nèi)里腐朽的木色,在風中搖搖欲墜。
寧遠的腳步驟然頓住。
記憶中巍峨的山門化作眼前這幅模樣:裂縫里鉆出枯黃的野草,石階上爬滿藤蔓,將往日莊嚴的臺階纏繞得支離破碎。
山風吹過空蕩蕩的門洞,發(fā)出嗚咽般的回響,仿佛還回蕩著當年弟子們晨練的喊殺聲。
他伸手撫過冰涼的石柱,如今卻成了歲月侵蝕的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