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守著三昧真爐多年,自認對控火煉雷之術(shù)頗有心得,卻從未想過雷劫竟能這般被“利用”——不是硬抗,不是化解,而是化作滋補丹藥的養(yǎng)分。
爐中火焰不知何時沉了幾分,映得他側(cè)臉的輪廓忽明忽暗。
他望著無名者始終未動的身影,眸中閃過一絲凝重,又迅速被更深的專注取代。
掌心的源氣悄然流轉(zhuǎn),三昧真爐的赤光重新熾烈起來,顯然,這場無聲的較量,才剛剛?cè)计鸶幕稹?/p>
葉問天頭頂?shù)年幵朴l(fā)厚重,原本凝滯的云層深處,開始有暗沉的流光無聲翻涌,像是有巨獸在其中緩緩睜眼。
那股壓抑感越來越沉,壓得人胸口發(fā)悶,連呼吸都要刻意放緩幾分。
起初只是云層邊緣偶爾閃過一絲極淡的紫,漸漸地,越來越多的光華在云心匯聚。
雖無雷鳴,卻比先前的丹雷更顯懾人,仿佛下一刻便要化作毀天滅地的力量,轟然砸落。
觀禮席上,天武尊者望著那片幾乎要低觸到廣場石檐的雷云,眉頭微不可察地蹙起。
他指尖捻著一枚玉扳指,指節(jié)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目光緊鎖著葉問天身前那尊三昧真爐,眼底翻涌著復雜的情緒。
“這小子……”他暗自思忖,聲音壓得極低,只有自己能聽見,“居然煉皇衍丹?!?/p>
皇衍丹雖是七階上品中的翹楚,藥力醇厚,對固本培元有奇效,可在今日這場丹會里,卻似少了幾分驚艷。
他瞥了眼不遠處已收丹靜立的無名者,那枚被白霧淬煉、納了雷劫的丹丸,分明已是貨真價實的七階極品。
藥韻流轉(zhuǎn)間帶著天雷的霸道與靈霧的清潤,兩者交融,氣度早已遠超凡品。
“皇衍丹距極品雖只差半步,可這半步,卻是天塹?!?/p>
天武尊者喉間低低一嘆,望著葉問天的身影,眸中掠過一絲惋惜。
“與那枚極品相比,差距已是云泥之別……這小子,還能有什么變數(shù)?”
話音未落,葉問天頭頂?shù)脑茖用偷匾怀?,一道暗金色的光柱在云心凝聚成形,邊緣泛著淡淡的灰芒,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威壓,緩緩垂下。
那是皇衍丹獨有的丹雷,內(nèi)斂卻厚重,正蓄勢待發(fā)。
葉問天頭頂?shù)睦自埔讶缒景愠林?,暗金色的光柱懸在天幕,似一柄蓄勢待劈的巨斧,將他周身的光影都壓得黯淡?/p>
可他卻對這迫在眉睫的威壓恍若未覺,雙眼緊緊閉著,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淺影,指尖懸在三昧真爐上空,遲遲未動。
腦海中翻涌著方才無名納雷入爐的畫面——那道紫雷如何被白霧纏縛,如何順著指尖牽引墜入青陶爐,又如何在爐中炸開時,反讓丹藥添了幾分天雷的霸道。
尋常丹師避之不及的丹雷,竟成了淬煉藥性的利器?
這逆天之法像一道閃電,在他混沌的思緒里劈開一條通路。
“雷者,天地之精;丹者,草木之魂……”他唇瓣微動,無聲呢喃,“尋常煉法是抗雷、避雷,可雷本就是天地間最烈的火,為何不能借來煉丹?”
念頭起落間,那些困擾許久的關(guān)竅如冰雪消融。
他猛地睜開眼,眸中已無半分迷茫,反倒燃起一簇比爐中火焰更烈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