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大妹子擺了擺手,指了指墻上的掛鐘:“再過半個鐘頭小虎就放學(xué)了,你們娘倆要不就在這兒等會兒?小虎見著您倆,指定高興,
他前兒還說,想跟張奶奶學(xué)炒瓜子呢?!?/p>
張婆婆眼睛一亮,剛要開口,商屹川先接了話:“那敢情好!我下午調(diào)了班,正好陪我媽在這兒等小虎,也跟他說說,炒瓜子得用當(dāng)年的新南瓜子,火候差一點(diǎn)都不行?!?/p>
說著,他往母親身邊湊了湊,伸手幫她把垂在額前的白發(fā)別到耳后,聲音放得輕:“媽,等會兒小虎回來了,您教他炒瓜子,我?guī)湍鸁稹!?/p>
張婆婆沒說話,只是握著粥碗的手緊了緊,渾濁的眼睛里映著炭火的光,亮閃閃的。
她悄悄地打量著這個上邊派下來的接頭人,剛剛?cè)羰欠磻?yīng)慢了半拍,恐怕都要引起敵人的警覺。
這個制毒窩點(diǎn)她已經(jīng)蹲守了一年之久,卻遲遲沒能摸到制毒窩點(diǎn)的核心,那伙人總在深夜行動,貨物從后山的廢棄窯廠運(yùn)走,每次都只有一個戴黑帽的人接頭,連個正臉都沒露過。
商屹川幫她理頭發(fā)的手頓了頓,指腹悄悄蹭過她耳后,那里藏著顆比米粒還小的微型竊聽器。
他聲音沒改,還是那副家常語氣:“媽,您炒瓜子的柴火得用松針引,火旺還不嗆人,等會兒我去后院給您拾掇點(diǎn)?!?/p>
這話里的
“松針”
是暗號,指后山窯廠旁的松樹林,昨晚監(jiān)控拍到有車燈閃了三下,像是在踩點(diǎn)。
張婆婆眼皮顫了顫,伸手從藍(lán)布包里又抓了把瓜子,指尖故意蹭過商屹川的手背,把一張卷成細(xì)條的紙片塞了過去,那是她用炭灰在廢紙上畫的窯廠地形,標(biāo)著三個常有人放哨的土坡。
她嘴里還在跟時大妹子搭話:“小虎這孩子怕嗆,炒的時候得把窗戶開道縫,不然嗆得直咳嗽?!?/p>
“開窗戶”
是提醒:村里的李叔最近總在她家門口晃,今天還問她
“這次打算住多久”,語氣里的試探藏都藏不住,恐怕是制毒團(tuán)伙的眼線。
時大妹子剛從廚房端來碟腌蘿卜,沒察覺這娘倆的小動作,笑著接話:“可不是嘛!小虎上次幫李叔拾柴火,被煙嗆得眼淚都出來了,回來還跟我說李叔的柴火濕,燒不著?!?/p>
“李叔”
兩個字一出,商屹川和張婆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警惕。
商屹川咬了口糖餅,故意把餅渣掉在衣襟上,彎腰去撿時,悄悄把那張紙片塞進(jìn)了鞋底,
鞋底有個暗格,能藏下這張薄紙。
“對了大妹子……”
商屹川直起身時,語氣又恢復(fù)了隨意:“我剛才來的時候,見后山的松樹林旁停了輛陌生的三輪車,蒙著黑布,不知道是干啥的?!?/p>
時大妹子的眼神頓時緊了緊:“陌生三輪車?沒聽說誰家要拉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