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連環(huán)不明白侄子情緒怎么變得那么快,突然一下就變得和個沒事人似的,仿佛剛才和吳斜說那些話,又和伙計發(fā)了脾氣的人不是他。
但當叔叔的也有點兒無奈,“乖乖,這荒郊野嶺,哪兒有洗手間給你上?你就找個半遠不近的角落,湊合解決一下嘛~~”
“欸~~?”吳歧拖長嗓音,發(fā)出一個意味不明的音節(jié),“是這樣嗎?“王母娘娘”基礎(chǔ)建設(shè)不行啊,怎么能連公共衛(wèi)生間都沒有?差評!”
“那叔叔陪我出去找個地方吧?”吳歧抱著叔叔的腰晃了晃,下巴搭在叔叔肩膀上,一副離不開叔叔的三歲奶娃模樣,“別叫我一個人去嘛,我會害怕的。萬一我遇到什么野獸,把我叼走了,叔叔就沒我這么可愛的侄子了。”
哎~~撒嬌就撒嬌,想讓他陪就直說,干嘛非得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解連環(huán)無奈x2。
但他也沒拒絕吳歧,遑論侄子身上有傷,萬一侄子想上大號,一個人蹲下再站起來,確實不太方便,于是當叔叔的沒再說什么,和吳歧站起來,肩并肩往洞穴外面走。
至于為什么不在洞穴里找地方,一來洞穴雖然不小,可也就這么大,在里面上難免氣味不好;二來,吳歧怕黑啊。
待年輕人環(huán)抱叔叔胳膊,和叔叔一起走出洞穴,洞穴里就傳出一片妖異的紅光。
解連環(huán)似有所感,剛要轉(zhuǎn)頭,就被吳歧按著腦袋制止了。
“小歧,你……!”解連環(huán)有些失色,因為他不知道吳歧想干什么。
倒是被喊到名字的年輕人,神色如常道:“叔,我也沒有辦法。但就如我剛才和我哥說的那樣,我總不能讓一群人知道,我得了重病,甚至快死了吧?”
“就算這群人,是咱們自家的伙計,可你能確保他們每個人,對我,對吳家都是百分之百忠心,在得知這個秘密后不會起異心,或有意無意把這件事透露出去?”
“遑論這里面,還有小哥、黑眼睛和王胖子。我信不信他們單說,你真能完全相信他們仨?”
“還有那個叫文錦的女人……三叔的“女朋友”是不是?她不是已經(jīng)失蹤二十年?現(xiàn)在怎么又冒出來了?”
“雖然我剛才一句話沒和她說,但我知道她不信任我,至少沒有相信我哥那樣信任我。不過我不在乎,畢竟我也不信任她?!?/p>
“既如此,一個不被我信任的人,卻掌握了我的身體狀況,我是不是該讓她“消失”???只讓她喪失一部分關(guān)于我的記憶,已經(jīng)很好了?!?/p>
“再說我哥,你能保證他不為了救我,把我的事情告訴他那些同學(xué)、朋友,不相干的人?就算他不說,我也怕他被其他人套話,或在表情神態(tài)上被人看出端倪。這對我、我們來說,都是個麻煩?!?/p>
“我哥是好心,但他靠不住?!?/p>
“并且,我剛才告訴他那些,也是沒辦法的辦法,誰叫他在不合時宜的地方,提出了不合時宜的問題?比起我真實的病因,和病因背后絕對不能讓我哥知道的事,我說那些話,和所謂“政治斗爭”這個理由,也不算騙我哥。至少這確實是其中一部分原因,說出來還是能取信于他的?!?/p>
“再者,我這么做,也是在保護你和三叔。你能讓別人知道你是假的,你在頂替吳三省身份,做些不可言說的事?”
“我哥沒惡意,也不是故意的,但他和文錦的溝通,和之后直說你不是親的,這些話可都在眾目睽睽之下。這不是置你和三叔的安危不顧,是在往死里坑你們嗎?”
“哎,不行,說起這個我就來氣。干脆打死他算了!”吳歧一臉煩躁,甚至在心里責(zé)怪起母后謝女士,怎么給他生了這么一個蠢哥?難道是隨了父親吳一窮?也不像???
這種想法產(chǎn)生的過于“絲滑”,以至于吳歧完全沒注意到,他這種想法,其實影射出他內(nèi)心,已經(jīng)完全把吳一窮、謝女士和吳斜,當成真正的一家人,全然忘了自己的“芯子”,是個外來戶,根本沒資格責(zé)怪謝女士,給他生了個糟心的哥哥。
解連環(huán)則一時無言,因為他知道吳歧說得都對,吳歧的顧慮是正確,且有必要的。
這個世界,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本就脆弱,何況在倒斗行里,背叛是常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