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悶油瓶和黑眼鏡之間的“友好”交流,那廂看似乖乖睡覺的吳歧,其實并沒有睡著——無他,傷口痛。
但不幸的是,走了這一路,又掉了點兒血,著實讓吳歧身體和精神上,都有些不濟,只覺得頭昏腦脹,急需一場睡眠來補充精力和體力。
于是一場名曰“困,但睡不著”的拉鋸戰(zhàn),在吳歧意識里你來我往、互不相讓,疼痛和困意誰也消滅不了誰,反倒讓一邊觀戰(zhàn)的“心情”直接down到谷底。
【好困啊~~有誰能行行好,把我打暈嗎?】
【好煩啊~~想上吊又覺得沒必要,還是可以再茍一下吧?實在堅持不下去,就找人資助包薯片割腕吧……原味的就行,其他的我不喜歡?!?/p>
【好累啊~~有種變成一頭牛,累死累活耕了五百畝田,回家后發(fā)現(xiàn)還有五百畝田沒耕,現(xiàn)在回去耕,實在沒這個精力,但放到第二天再耕,這五百畝田就會屬于別人的無力感……】
【什么時候才能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吃一大碗,一睡一整天呢?】
【不過睡不著也不用太焦慮?反正生前不睡,死后也會長眠。實在不行,就地取材,找“王母娘娘”借個棺材板往里一躺,也不是不行。】
【如果她不借?那我只好痛哭一場,擦擦眼淚,安慰自己還可以找其他人,然后因為分不清東西南北,毅然決然走上西天?!?/p>
【所以真的不用太糾結(jié),畢竟條條大路通羅馬,只有我,條條大路通陵墓,不是在這個墳,就是在那個冢,已經(jīng)習(xí)慣了呢~~】
【我應(yīng)該多夸夸自己——畢竟同時擁有脆皮的身體,紊亂的作息,和糟糕的情緒,這種人應(yīng)該萬中無一,可遇不可求吧?】
【突然發(fā)現(xiàn)生命的縮寫是s(heng)m(ing),難怪活得像拼某夕,不是想和人拼了,就是想砍別人一刀?!?/p>
【嗚嗚~~感覺人生沒有希望了——除非小哥再拿東北話給我朗誦一首《再別康橋》。但我希望他不要和詩人學(xué):一聲沒吱就蹽了,正如他來時,也鳥悄的……】
聽到吳歧心聲的解連環(huán):“……”很好,這孩子的精神狀態(tài),還是一如既往,非常難評。這……不能說孩子有什么問題,只能說壓根兒沒正常過吧?
他這乖乖,到底是怎么想到這些看似憂傷,實際也可能在表達憂傷,但細一品又讓人想笑的話的?
還有……果然不能讓這孩子和小哥接觸。
這才多大工夫,都和小哥學(xué)了什么?語言天賦這么強嗎?
要是今天能和小哥學(xué)說東北話,明天是不是就能和小哥學(xué)黑金古刀或倒斗?這不是要了他的命嗎?
同樣聽到吳歧心聲,并在心聲中被吳歧點名的小哥:現(xiàn)在就想蹽了,告辭!
幸福的人生都是相似的,但眼下和吳歧關(guān)系親近的兩個男人,各有各的不幸。
解連環(huán)&張麒麟:“……”哎~~
可就在這時,張麒麟忽然感覺周圍似乎有動靜。他屏息凝神,漆黑無波的眼睛用一種不快、但仔細的速度,掃過洞穴的每一寸,手里的黑金古刀再度握緊。
和張麒麟站在一處的黑眼鏡,也感覺到不對,亦從腰間抄起匕首,警惕地注意周圍——只是從他那張無時無刻不在掛笑的臉上,什么也看不出來罷了。
守在吳歧身邊的落頭氏和燭九陰,感知非尋常人類可比,自然不會錯過洞穴及洞穴周邊的不尋常之處。
燭九陰盤臥在石床邊的碩大蛇身,已經(jīng)悄然直立起來,毫無人類情緒的紫色橫瞳,微微瞇起,細長的蛇信一吐一吐,顯然在不停收集空氣中的氣味顆粒。
落頭氏到暫時沒什么異動,照舊陪他的公子一起躺在石床上,一手給吳歧不緊不慢地拍背,哄吳歧休息,一手卻握在了自己的佩劍之上。
而吳歧雖然昏沉著,且不耽誤他在心里用心聲表達情緒,想些亂七八糟的事,但不能否認,因為受傷,他對周圍的反應(yīng)不如平時敏銳,但他卻能感覺到自己掌下,屬于精怪的肌肉慢慢收緊了。
對精怪的判斷,彌補了吳歧自身對環(huán)境和危險,感知上的不足。
吳歧沒睜眼,輕輕在精怪身上動了動手指,似拍似摸,又似一個行動暗號。
落頭氏會意,撐起身子,對床邊的巨蛇打了個眼色,示意燭九陰在此按兵不動,守著吳歧,他持劍過去看看——蛇和精怪都已鎖定了目標。
這一蛇一精怪雖然相互看不順眼,平時沒在吳歧面前給對方使絆子、上“眼藥”,但關(guān)乎吳歧安危的事,蛇和精怪立場統(tǒng)一,一致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