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完淚,就讓人把他叫過去,拿拐杖或雞毛撣子打一頓,打完再叫他去跪祠堂。
他想,如果吳家祖宗和他爹狗五爺,泉下有知,一定會覺得,他們這幾個月看到他的次數(shù),比之前一年還多。
可他心里也不好受。
他在老娘那兒,受點(diǎn)兒皮肉苦沒什么,可他心里空落落的感覺,遠(yuǎn)比身上的傷讓他難受。
之前吳歧黏他黏得厲害,沒什么事兒,每個星期都會回來。偶有不能回來的時候,時間最長也不會超過一個月。
更別提,吳歧每天都要和他打電話、發(fā)消息。
但凡他接電話、回消息的速度慢一點(diǎn),吳歧都要發(fā)脾氣、不高興,指責(zé)他是不是不愛他,或在外面有別的“狗”了,云云。
鬧得他時常一個頭兩個大,卻只能甜蜜又痛苦的,和吳歧簽訂諸多不平等條約,才能叫喜歡討伐人的嬌氣包作罷。
可現(xiàn)在,他連吳歧一個電話、一條短信,也等不著了。
他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主動給吳歧打電話,可吳歧那邊不是沒人接,就是正忙著。
他沒辦法,只好叫貳京隨時注意吳歧動向,但凡有什么事,不管大事小情,都及時和他匯報。
并且,作為吳歧的貼身伙計(jì),六馬最近也被他一日三叫,到書齋問話。
他知道,他一定搞得六馬叫苦不迭,恨不得馬上考個公,和吳歧一起工作。
但……正如貳京所想,還有什么比“離開你之后,我過得更好”這事兒更讓人心痛呢?
他不是見不得吳歧好,相反,他很希望吳歧好,越來愈好。
他難受的是,吳歧沒有他,生活沒有任何變化,工作也還蒸蒸日上。
吳歧在不停拓展自己的人脈和圈子,并靠自己的能力和謝家扶持,認(rèn)識了能提攜他進(jìn)步、給他更多、更好資源的領(lǐng)導(dǎo)——而這些,和“吳二白”無關(guān)。
他這些日子,盡管看上去和之前沒什么不同,一樣處理事情,一樣做九門中,頗有威望、讓人信服的調(diào)停人。
可他騙得了所有人,騙不了自己。
失眠、焦慮,惶恐不安,干什么都提不起勁兒——這些他從未體會過的情緒,在吳歧不在的日子里,一窩蜂向他襲來,打得他毫無還手之力。
他這才清晰地認(rèn)識到:
雖然黏人的人是吳歧,愛鬧的人是吳歧,一言不合就發(fā)脾氣、使性子的人是吳歧??蓪扇岁P(guān)系,離不開、放不下的人,卻不是吳歧。
他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被吳歧慣壞了。
他習(xí)慣了吳歧對他的熱情,驟然失去,他受不了。
他受不了吳歧……冷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