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財務對賬會上,張磊帶來的會計頻頻出錯。當林默指出固定資產減值準備計算錯誤時,那姑娘突然哭了起來:"我是上個月才來的,之前的賬根本理不清。張總說。。。。。。說只要能拉到投資,這些都能慢慢調整。"
林默讓自己的財務總監(jiān)接管了賬目核查,轉而和張磊單獨談話。在空置的總統(tǒng)套房里,巨大的落地窗外就是黃山美景,地毯上卻有明顯的煙洞和污漬。
"張經理,我們做過市場調研,這個位置的度假酒店,合理的運營成本應該是營收的55%-60%,但你們現(xiàn)在是89%。"林默調出競品分析表,"問題不在硬件,而在人。"
他指著人力資源報表:"你們有127名員工,卻只有85間可售客房。按照行業(yè)標準,最多60人就足夠了。而且中層管理者里,有七個是你們家的親戚吧?"
張磊的手指絞在一起:"我爸創(chuàng)業(yè)時,都是靠親戚朋友幫忙。。。。。。"
"可現(xiàn)在他們成了最大的成本負擔。"林默打開一個視頻,是昨天暗訪時拍的,"保安部的張副經理上班時間在值班室打麻將,客房主管把酒店的洗發(fā)水偷偷拿回家——這些情況你知道嗎?"
張磊的臉色變得慘白。林默突然注意到他手腕上的表是江詩丹頓,與這身廉價西裝極不相稱。
"我知道你們不甘心。"林默放緩了語氣,"但現(xiàn)在不是講面子的時候。要么接受徹底改革,要么看著父輩心血徹底垮掉。"
傍晚時分,財務總監(jiān)送來初步核查結果:"他們隱瞞了兩筆大額應付賬款,總欠款比報表上多了近四百萬。而且那堵?lián)跬翂Φ男迯凸こ?,其實只花了報價的三分之一,剩下的錢去向不明。"
林默站在露臺上,看著夕陽為黃山主峰鍍上金邊。山腳下的村莊升起裊裊炊煙,度假酒店的燈光卻只亮了零星幾盞。他拿出手機給莫干山民宿的店長打了個電話:"你們那邊的人事管理系統(tǒng)發(fā)我一份,尤其是績效考核模塊。"
"林總打算接手了?"電話那頭傳來驚訝的聲音。
"還沒決定。"林默望著漸暗的天色,"但如果要做,就必須刮骨療毒。"
三、談判桌上的攻防
第三次洽談安排在酒店唯一還能正常使用的會議室。張磊特意換了身西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卻掩不住眼底的疲憊。他身后坐著兩位股東代表,都是面無表情的中年人。
"我們研究了你們的初步方案。"林默開門見山,將合作意向書推過去,"我方出資1800萬,其中800萬用于償還債務,1000萬作為運營資金。占股65%,原股東保留35%。"
張磊拿起文件的手在發(fā)抖:"65%?我們可是擁有土地使用權的。。。。。。"
"但你們的土地性質是租賃,還有15年到期。"林默打開土地使用證復印件,"每年還要向村里交30萬租金。按照評估,這塊地的使用權估值最多只值400萬。"
右側的股東代表突然開口:"林總是不是太苛刻了?我們當初光建設就花了三個億。"
"可現(xiàn)在它的資產負債率已經超過100%。"林默調出評估報告,"扣除負債后,凈資產其實是負數(shù)。我們注入的不僅是資金,還有成熟的運營體系——這三年我們民宿的會員復購率是68%,這個數(shù)據(jù)在行業(yè)內是頂尖的。"
他展示了莫干山民宿的運營數(shù)據(jù):從開業(yè)第18個月起實現(xiàn)盈利,去年凈利潤率達到22%。ppt翻到客戶畫像頁時,張磊的眼睛亮了——那些30-45歲的高收入人群,正是他們曾經想爭取卻始終抓不住的客群。
"我們的合作模式是品牌輸出+管理托管。"林默指向股權結構表,"前三年原股東不參與日常管理,但可以派觀察員列席董事會。等連續(xù)兩年凈利潤超過800萬,你們可以贖回10%的股份。"
雨又開始下了,會議室的燈光忽明忽暗。張磊盯著報表上的數(shù)字,手指無意識地敲擊桌面。林默知道他在計算——失去控股權的痛苦,與眼睜睜看著心血化為烏有的絕望,究竟哪個更難以承受。
"員工怎么辦?"張磊突然抬頭,"這里有47個是本地人,拖家?guī)Э诘?。。。。。?
"我們會保留60%的崗位,但要重新競聘。"林默早有準備,"人力資源部會來做技能培訓,合格的留下,不合格的按勞動法補償。另外,我們計劃在酒店周邊開發(fā)農產品超市,優(yōu)先雇傭員工家屬。"
這個提議顯然出乎張磊意料。他和兩位股東低聲交談許久,期間有人出去接了電話,回來時神色凝重。
"我需要和我爸商量。"張磊最終說道,"他雖然中風了,但腦子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