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筆尖在紙上頓了頓,忽然覺得眼眶有點(diǎn)熱。他想起自己小時候,外婆家也有個石臼,放在院角的老槐樹下。每到過年,舅舅就會把浸泡好的糯米倒進(jìn)去,掄著木杵一下下?lián)v。他總愛湊過去,趁舅舅不注意,伸手去摸那些黏糊糊的米團(tuán),被外婆笑著拍開手。后來外婆走了,石臼不知被收去了哪里,可每次聞到糯米的香味,他還是會想起木杵撞擊石臼的“咚咚”聲,像心跳一樣。
“您剛才喊的是什么?”陳默問。
“是我婆婆教我的?!崩蠇D人的聲音低下來,“以前搗米的時候,她總愛喊那句,說是能讓米香跑得更遠(yuǎn)些。大概意思是……‘米熟了,人回來了’。”
陳默的筆尖在紙上滑動,這次沒畫石臼,而是畫了個小小的音符,旁邊寫著“米熟了”。他忽然明白,為什么剛才那聲空調(diào)的悶響,會讓老婦人那樣激動。那不是石臼在應(yīng)她,是她心里的念想,撞在了時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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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漸漸散去,展廳里安靜下來。老婦人還在對著石臼看,手指在玻璃上慢慢畫著圈,像是在幫它清理石縫里的米香。孫女不耐煩地晃著手機(jī):“奶奶,快點(diǎn)吧,我還得拍石臼的照片交作業(yè)呢?!?/p>
“拍吧拍吧,”老婦人往后退了退,給她讓位置,“多拍幾張,把那些凹痕都拍清楚?!?/p>
孫女舉著手機(jī),對著石臼左拍右拍。陽光落在她的發(fā)梢上,金燦燦的。老婦人看著她,忽然嘆了口氣:“你爸小時候,就愛蹲在石臼旁邊,看我搗米。他總說,石臼里的米像星星,搗著搗著就變成月亮了?!?/p>
孫女沒聽見,她正對著照片調(diào)濾鏡,想讓石臼看起來更“古老”些。陳默卻聽見了,他在速寫本上畫了個小小的月亮,剛好落在石臼的凹痕里。
這時,博物館的廣播響了,提醒閉館時間快到了。老婦人最后看了眼石臼,像要把它刻在心里似的,然后拉著孫女的手往外走。經(jīng)過陳默身邊時,她忽然停下腳步,從藍(lán)布包里掏出個油紙包,塞到他手里。
“嘗嘗?”她笑得很實在,“今早搗的糯米粉做的米糕,沒放糖精,就像這石臼記的那個味兒?!?/p>
陳默捏著油紙包,溫?zé)岬母杏X順著指尖傳過來,還帶著淡淡的米香。他忽然想起剛才老婦人說的話——石臼是有記性的。其實人也是。那些藏在石縫里的米香,那些木杵撞擊的聲響,那些代代相傳的方言,都是記在骨子里的東西,就算隔著千年,也能在某個瞬間,輕輕應(yīng)一聲。
老婦人的身影消失在展廳門口時,陳默又抬頭看了眼石臼。陽光已經(jīng)移到了它的邊緣,凹痕里的影子淡了些,卻像是更清晰了。他仿佛真的看見無數(shù)雙手在起落,看見米漿從石縫里滲出來,看見某個清晨,有個跟老婦人長得很像的女子,正對著石臼喊那句“米熟了,人回來了”。
他低下頭,在速寫本的最后一頁寫下:石臼不說話,可它記得所有彎腰的人。
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像是誰在輕輕搗著米,在時光的石臼里,搗出了滿世界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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