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就是隨口說說,能不能找到還不一定?!笨尚睦飬s像揣了個暖爐——父親一輩子沒出過遠門,沒想到他的話,竟能幫上文物局的忙。
第二天一早,勘探隊就到了工地。老周特意請了假,跟著去看。隊員們用洛陽鏟在木俑出土的地方周圍打洞,每挖一米就取出土樣,仔細觀察。太陽升到頭頂時,一個年輕隊員突然喊起來:“張老師,您看這個!”
張磊跑過去,接過洛陽鏟里的土樣,用手捻了捻,突然笑了:“有細沙和漆皮!這下面肯定有東西!”
老周湊過去,看到土樣里裹著一點暗紅色的漆皮,和木俑的顏色一模一樣?!皼]錯,就是這兒!”他篤定地說,仿佛看到父親站在旁邊,笑著對他點頭。
勘探隊加快了速度,下午兩點多,洛陽鏟在地下三米深的地方碰到了硬東西。隊員們小心翼翼地用小鏟子挖開周圍的土,一個方形的木箱慢慢露了出來,箱子外面裹著的麻布已經(jīng)腐爛,卻還能看出完整的形狀?!靶⌒狞c,別碰壞了!”張磊指揮著隊員用撬棍輕輕撬開箱子蓋,里面鋪著一層早已褪色的絲綢,絲綢下面,整齊地擺放著十幾件青銅器——有酒杯、香爐,還有一個小小的銅鼎,鼎身上刻著簡單的云紋,雖然有些氧化,卻依然能看出當年的光澤。
“太好了!”張磊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fā)顫,“這些至少是宋代的,保存得這么完整,太珍貴了!”
老周站在旁邊,看著那些青銅器,突然想起小時候的事。那年他八歲,父親雕了個侍從俑,讓他拿著玩。他不小心把俑摔在地上,俑的右手斷了,父親沒罵他,只是重新雕了個右手,還是那個手勢?!巴蓿@手勢不光是指財,也是指心?!备赣H摸著他的頭,“做人要腳踏實地,心里要有數(shù),就像這木頭,只有根扎得深,才能雕出好東西?!?/p>
那時候他不懂,現(xiàn)在看著眼前的木俑和青銅器,突然全明白了——父親說的“財”,不是金銀,是做事的本分;說的“心”,是對手藝的敬畏。
晚上,文物局請老周吃飯,張磊敬了他一杯酒:“周師傅,要不是您,我們可能就錯過這個發(fā)現(xiàn)了。您父親要是知道,肯定也為您驕傲?!?/p>
老周喝了一口酒,眼眶有些發(fā)紅:“我爹一輩子就愛雕木頭,沒想到他的手藝,還能幫上文物局的忙?!?/p>
吃完飯,老周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下意識地做了個手勢——食指和中指并攏,指向地面。月光灑在他的手上,像是給這個古老的手勢鍍上了一層銀輝。他想起父親雕俑時的樣子,陽光透過槐樹葉灑在父親的手上,父親的手指靈活地在木頭上穿梭,每一刀都透著認真。
幾天后,老周收到了文物局寄來的證書,上面寫著“文物保護貢獻獎”。他把證書掛在自家堂屋的墻上,旁邊擺著父親的照片和那個斷了右手的木俑——那是他特意從老家?guī)淼摹C刻煸缟掀饋?,他都會看一眼證書和照片,仿佛能聽到父親的聲音:“娃,好好干,別丟了老祖宗的東西?!?/p>
工地后來重新規(guī)劃了施工區(qū)域,發(fā)現(xiàn)木俑和青銅器的地方被保護了起來,立了一塊小小的牌子,上面寫著“宋代墓葬遺址”。老周每次路過那里,都會停下來看看,風從牌子旁邊吹過,像是在訴說著千年的故事。他偶爾會蹲下來,在地上畫那個熟悉的手勢,陽光灑在他的手上,和父親當年雕俑時的陽光,一模一樣。
有一次,小王問他:“周叔,您說那個木俑,為啥非要指著地面?。俊?/p>
老周看著遠處的邙山,慢慢說:“因為它在等懂它的人。就像老祖宗留下的東西,不是埋在地下就完了,是等著我們去發(fā)現(xiàn),去懂它們的故事,把這些故事傳下去?!?/p>
小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老周卻笑了——他終于明白,父親當年沒說出口的話,都藏在那個手勢里。那不是簡單的“指財”,是對歲月的敬畏,是對傳承的期待。而他,不過是接過了這根傳承的線,把千年的約定,從黃土里挖了出來,讓更多人知道,那些沉睡的老物件,都帶著前人的溫度,等著和懂它們的人,說一句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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