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心里一緊,忙問:“是哪個商隊?什么時候的事?”
“就是三天前,”老漢回憶道,“好像是從杭州來的,要去北方賣綢緞。聽說那商隊的老板還被山賊打傷了,現(xiàn)在還在鎮(zhèn)上的醫(yī)館里躺著呢?!?/p>
陳遠皺了皺眉,心里盤算著:三天前,他們剛到北方城鎮(zhèn),正在跟周老板交接貨物。還好他們走的是趙校尉疏通的近路,沒走山口那條道,不然說不定也會遇上麻煩。他又想起王老板的綢緞——要是王老板的綢緞走山口那條道,也有被劫的風(fēng)險,看來必須跟王老板說清楚,以后運輸綢緞,只能走他們鏢局選定的路線,還要多派幾個身手好的伙計護送。
歇了半個時辰,陳遠帶著伙計們繼續(xù)趕路。馬車駛離茶攤時,他回頭看了一眼老漢,心里忽然有些感慨——這年頭,做什么都不容易,商隊怕被劫,鏢局怕丟貨,就連茶攤老板,也怕遇到蠻橫的客人。還好他有柳如氏,有鏢局的伙計們,還有趙校尉、王老板這些朋友,不然他一個人,恐怕也走不到今天。
五天后,馬車終于到了蘇州城外。遠遠地,陳遠就看見一片粉色的桃花,像一團團云霞落在地上——那是桃花塢。他勒住韁繩,讓伙計們在城外的客棧歇下,自己則帶著一個布包,往桃花塢走去。
布包里裝著周老板給的五兩銀子,還有一塊柳如氏做的菊花糕——他想讓王老板嘗嘗柳如氏的手藝,也想讓王老板知道,自己是個靠譜的人。
走到桃花塢門口,陳遠就看見王老板正在莊里的桃樹下喝茶。王老板穿著一身月白長衫,手里拿著一把折扇,見陳遠走來,連忙起身迎上來:“陳鏢頭,稀客啊!快坐,我剛泡了新采的碧螺春。”
陳遠笑著坐下,接過茶杯:“王老板,這次來,是有件事想跟您商量?!彼阎芾习宓男枨蟆⒊鰞r,還有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跟王老板說了,連周老板給的五兩“牽線費”都沒隱瞞。
王老板聽完,眼睛亮了起來,手里的折扇也停了下來:“陳鏢頭,你說的是真的?周老板愿意出高于市場價兩成的價格收購?”
“千真萬確。”陳遠從懷里掏出周老板寫的字條——那是周老板給他的,上面寫著愿意以每匹綢緞五兩銀子的價格收購,比南方的市場價高三兩銀子。
王老板接過字條,仔細看了看,又遞給身邊的賬房先生。賬房先生算了算,對王老板說:“老爺,按這個價格,咱們每匹綢緞能賺二兩銀子,要是一次運一百匹,就能賺二百兩銀子,比在南方賣賺得多?!?/p>
王老板點了點頭,對陳遠說:“陳鏢頭,這生意我做了!不過,運輸?shù)氖卤仨氂赡銈冪S局負責(zé),而且貨物必須保證完好,不能有半點損壞?!?/p>
“您放心,”陳遠連忙說,“我們鏢局押鏢,向來以安全為重。這次從南方到北方,我們走的是近路,還有官兵照應(yīng),絕對不會出問題。而且,我們還能提供‘保價服務(wù)’——要是貨物損壞或丟失,我們雙倍賠償?!?/p>
“好!”王老板拍了拍手,“那咱們就這么定了。我這就讓賬房先生準(zhǔn)備合同,明天咱們簽了合同,后天就可以裝貨,由你們鏢局運往北方。”
陳遠心里一陣歡喜,連忙起身道謝:“多謝王老板信任!我保證,一定把貨物安全送到周老板手里?!?/p>
“不用謝我,”王老板笑著說,“是你給我指了條明路。對了,你剛才說,周老板還給了你五兩‘牽線費’?”
陳遠愣了愣,點了點頭:“是,周老板執(zhí)意要給,我推辭不過,只好收下了?!?/p>
“這五兩銀子你就自己留著,”王老板說,“另外,我再給你每匹綢緞兩錢銀子的提成,算是感謝你牽線搭橋。要是以后這生意能長期做下去,我還會給你漲提成?!?/p>
陳遠心里又是一喜,連忙道謝:“多謝王老板!我一定好好做事,不辜負您的信任?!?/p>
當(dāng)天晚上,王老板在綢緞莊里擺了酒,請陳遠吃飯。席間,王老板還跟陳遠說了很多綢緞生意的門道,比如怎么辨別綢緞的好壞、怎么根據(jù)季節(jié)調(diào)整供貨量、怎么跟客戶談價格。陳遠聽得很認真,把這些話都記在心里——他知道,這些經(jīng)驗對自己以后做綢緞生意很有幫助。
第二天,陳遠和王老板簽了合同,又去綢緞莊的庫房看了貨。庫房里堆滿了綢緞,各種顏色、各種花紋的都有,看得陳遠眼花繚亂。王老板讓賬房先生盤點貨物,準(zhǔn)備后天裝貨——這次先運一百匹綢緞,看看北方市場的反應(yīng),要是銷量好,以后就增加到每次兩百匹。
第三天一早,鏢局的伙計們就來幫忙裝貨。阿福和其他伙計們動作麻利,把綢緞一匹匹地搬到馬車上,每搬完一匹,就用麻繩捆好,再蓋上防水的油布。王老板站在一旁看著,見伙計們做事認真,滿意地點了點頭:“陳鏢頭,你的伙計們都很能干,我更放心了?!?/p>
裝完貨,陳遠辭別王老板,帶著伙計們啟程返回北方。馬車駛離蘇州時,陳遠回頭看了一眼桃花塢,滿塢的桃花還在盛開,像一團團粉色的云霞。他摸了摸懷里的合同,心里充滿了期待——這次押鏢,不僅能給鏢局帶來穩(wěn)定的收入,還能給自己賺一筆提成,等回到鎮(zhèn)上,他就去給柳如氏買那支赤金點翠簪子,再跟她商量擴建院子的事。
馬車在官道上緩緩行駛,陳遠打開行囊,拿出柳如氏縫的護膝——護膝上繡著一朵小小的菊花,是柳如氏最擅長的花樣。他把護膝系在膝蓋上,心里暖暖的,仿佛柳如氏就在身邊陪著他。
“陳哥,咱們這次回去,是不是就能給柳嫂子買簪子了?”阿福湊上來,笑著問。
陳遠點了點頭:“嗯,回去就買。還要給你和其他伙計們漲工錢,讓大家都能過上好日子?!?/p>
“太好了!”阿福歡呼起來,“那我就能常去鎮(zhèn)上的點心鋪買桂花糕了!”
伙計們聽了,都笑了起來。馬車在笑聲中繼續(xù)前行,路邊的楊柳漸漸變成了松柏,北方的空氣也越來越?jīng)?。陳遠知道,再過幾天,他們就能回到鎮(zhèn)上,就能見到柳如氏,就能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
他抬頭看了看天,陽光正好,微風(fēng)不燥,遠處的山坡上,幾棵松樹挺拔地站著,像一個個守護著官道的衛(wèi)士。陳遠的心里充滿了希望——他知道,只要自己努力,只要伙計們齊心協(xié)力,只要柳如氏在身邊陪著他,他們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他們的“大民商途”也會越走越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