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叫沈硯之,是做古董生意的?!彼麖陌锬贸鲥\盒,打開來,“我收了一只青瓷枕,總覺得和這里有關(guān),所以過來看看。”
老太太的目光落在瓷枕上,突然渾身一顫,拐杖“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她快步走過來,雙手哆嗦著摸著枕面的纏枝蓮,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這是……這是我姐姐的枕啊!”
沈硯之心里一緊:“您姐姐?”
“是啊,我姐姐叫林秀蘭,這枕是我爹給她的。”老太太坐在椅子上,擦了擦眼淚,“我爹是個瓷匠,這枕是他親手做的,說給姐姐當嫁妝。后來抗戰(zhàn)爆發(fā),我爹去參軍,就再也沒回來。姐姐天天枕著這只枕,說等爹回來,可直到她走,都沒等到。”
沈硯之想起夢里的場景,想起那個姑娘望著巷口的模樣,鼻子忽然發(fā)酸:“您姐姐……是不是左手食指上有個疤痕?”
老太太愣了一下,隨即點頭:“是?。∷r候繡活,被針扎破了手,留了個疤。你怎么知道?”
“我……我夢見過她。”沈硯之把夢里的情景講給老太太聽,包括那間繡房,那塊沒繡完的方帕,還有那個舉著蓮蓬的小姑娘。
老太太聽完,哭得更兇了:“那小姑娘就是我啊!那時候我總纏著姐姐,讓她給我繡帕子。姐姐走的時候,把這只枕交給我,說如果有一天能找到爹的消息,就把枕給爹看看??蛇@么多年,我們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沒找到爹的下落?!?/p>
沈硯之看著老太太手里的瓷枕,忽然注意到枕側(cè)的缺口——那里的釉面磨得光滑,顯然是被人反復(fù)摩挲過。他想起自己夜里做的夢,想起姑娘抱著瓷枕說“能夢見想見的人”,忽然明白,這只瓷枕,哪里是能讓人夢見想見的人,分明是它把主人的思念,都藏進了夢里。
“老太太,”沈硯之輕聲說,“這只瓷枕,我還給您?!?/p>
老太太搖搖頭,把瓷枕推回給他:“不了,你能夢見我姐姐,說明你和它有緣。我姐姐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人能記得她,記得我爹。你把它收著,也好讓更多人知道,曾經(jīng)有這么一個姑娘,守著一只瓷枕,等了她爹一輩子?!?/p>
沈硯之沒再推辭,他把瓷枕重新裝進錦盒,又拿出相機,給老太太和瓷枕拍了張合影。臨走時,老太太把那幅泛黃的照片送給了他,照片背面寫著一行小字:“民國三十一年,于蘇州老宅?!?/p>
回程的高鐵上,沈硯之把照片夾在書里,懷里抱著那只青瓷枕。窗外的風景飛快地后退,他忽然想起夢里那個穿藍布衫的姑娘,想起她手里的銀針,想起她望著巷口的眼神。
夜里,他又枕著那只瓷枕入眠。這次的夢里,沒有雨,也沒有等待。他看見那個姑娘站在陽光下,手里攥著朵荷花,身邊站著個穿中山裝的男人,男人手里拿著個新做的瓷枕,枕面上的纏枝蓮,開得正盛。
姑娘笑著,把荷花遞給男人:“阿爹,你回來了?!?/p>
男人點點頭,摸了摸她的頭:“回來了,再也不走了?!?/p>
沈硯之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一家三口笑著往前走,心里忽然暖暖的。他知道,這不是夢,是那只瓷枕,終于幫它的主人,圓了那個等了一輩子的夢。
第二天早上,沈硯之把那只青瓷枕擺在“古月齋”的正中央,旁邊放著那幅泛黃的照片,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此枕為民國瓷匠林氏所制,贈其女秀蘭。秀蘭枕之,盼父歸,終其一生。今枕在,思念在,故人亦在夢中歸?!?/p>
往來的客人看到,都忍不住駐足。有人輕聲讀著紙條上的字,有人伸手摸了摸瓷枕的釉面,指尖傳來的涼意里,仿佛還帶著那個姑娘的溫度。
沈硯之坐在柜臺后,看著那只瓷枕,忽然覺得,自己做古董生意這么多年,收過無數(shù)價值連城的寶貝,卻從來沒有一件,像這只青瓷枕一樣,讓他覺得心里滿當當?shù)摹驗樗b著的,不是歲月的痕跡,是一個人一輩子的思念,和一個終于圓滿的夢。
窗外的陽光灑進來,落在瓷枕上,枕面的纏枝蓮仿佛被鍍上了一層金光,那缺了半朵的花紋,在光影里竟顯得格外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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