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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跟我回家吧（第2頁）

然后，是沉重得仿佛拖動著千斤重?fù)?dān)的腳步聲，一步步，緩慢地、漸漸地遠(yuǎn)去了。

周凜失魂落魄地離開那條漸漸安靜下來的街道，蘇禾溪最后那句“滾”和摔門的巨響，還在他耳邊嗡嗡作響。她不要他養(yǎng)孩子，不要他負(fù)責(zé)，甚至不要看見他。

可那是他的媳婦兒。就算她再鬧，再作，再……懷了別人的孩子，只要她一天沒離開，他就得管她一天。尤其她現(xiàn)在還懷著身子，一個人住在那個破裁縫鋪里，吃沒吃，喝沒喝的。

第六章你跟我回家吧

他心里堵得難受，像塞了一團(tuán)濕透的棉花，沉甸甸，喘不過氣。工地上扛水泥包都沒這么累過。

周凜漫無目的地走了好久，等他回過神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走到了城郊父母家的村口。自從他帶著蘇禾溪搬出來，又丟了工作，就很少回來了。沒臉回來。

他在門口躊躇了很久，才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

母親王慧仙正在灶臺邊忙活，看見他進(jìn)來，先是驚喜，隨即看到他一臉憔悴、失魂落魄的樣子，心疼得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計：“凜子？咋這個點回來了？還沒吃吧？快坐下，媽給你盛飯?！?/p>

“媽，不用忙。”周凜聲音沙啞，攔住母親，“我……吃過了?！?/p>

王慧仙哪里信，看著他深陷的眼窩和干裂的嘴唇，嘆了口氣：“是不是她又鬧了？還是工地上太累？凜子，聽媽一句，要是實在過不下去，就……”

“媽！”周凜打斷母親的話，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很大決心，艱難地開口，“咱家……還有剩余的土雞蛋嗎？”

“雞蛋？有啊，咋了？你想吃？媽給你煮?！蓖趸巯烧f著就要去拿。

“不是……”周凜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小溪……她懷孕了。我想……給她補補。”

“啥？！”王慧仙手里的瓢“咣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眼睛瞬間瞪圓了，聲音猛地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驚喜，“懷……懷上了？！哎呦我的老天爺！真的假的？凜子！你要當(dāng)?shù)?？！我要?dāng)奶奶了？！”

她激動得一把抓住周凜的胳膊，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花，之前的擔(dān)憂一掃而空，“好事！這是大好事?。“パ窖?！我就說嘛！你們年輕夫妻，哪有一直鬧別扭的！懷上了好！懷上了好！這有了孩子，心就定了！”

她絮絮叨叨，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立刻轉(zhuǎn)身，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開始在屋里翻找：“雞蛋！有有有！我攢了好些呢！都給你！都拿回去給我兒媳婦補身子！她一個人小姑娘，嫁到咱們家來，以前是咱家虧待她了，這懷了孩子可金貴著呢！得好好補！”

她很快就搜羅出一小筐圓滾滾的土雞蛋，小心翼翼地用干稻草墊好，塞到周凜手里：“拿著！快拿著！”

周凜看著母親高興的樣子，心里更是五味雜陳，他從口袋里摸出那皺巴巴的五塊錢，“媽，這錢你拿著……”

“拿什么錢！”王慧仙立刻板起臉，把錢推回去，“我給我兒媳婦孫子補身子，天經(jīng)地義！哪能要你的錢！快收起來！多給她買點好吃的！要不……要不以后我每天做了飯給她送去？她一個人能行嗎？”

“不用了媽，”周凜心里發(fā)酸，連忙拒絕，“我去給她做就行。你……別太操心?！彼履赣H去了，聽到什么風(fēng)言風(fēng)語，或者被蘇禾溪給氣到。

“哎，好，好，你去做，你細(xì)心點?！蓖趸巯尚Φ煤喜粩n嘴，一直把周凜送到村口，還在不住地叮囑，“讓她別累著，想吃什么就說，娘給你們送去……”